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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聽她說得輕輕巧巧,全身猛地一寒,顫聲問:“后來呢?” 蝎子一口氣將皮袋里的酒喝完,道:“李恒的一顆鐵石心腸,蚊子你是見識過的。他把我們?nèi)医衼?,把那個死了的俘虜指給我們看,接著……接著……讓人把我jiejie架了出去……”她忽然住了口,失魂落魄了一陣,閉上了眼。 蚊子叫道:“你有jiejie?他殺了你jiejie?” 蝎子狠狠咬著嘴唇,說:“沒有。我jiejie沒死,過了一晚,便給送了回來,瘋了?!?/br> 蚊子和小耗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恐懼,隱隱明白,那是些比死還可怕的事。 蝎子的話語卻漸漸平靜下來,仿佛事不關(guān)己,繼續(xù)道:“后來他問我爹娘,敢不敢再心生異念。我爹爹大罵他,說自己寧死不事敵,還說他認賊作父,讓祖宗九泉不安什么的。李恒也不生氣,讓人把我哥哥拉過來,一刀一刀的殺了,問我爹還嘴硬不嘴硬。” 蚊子不禁“啊”的叫出聲來。 蝎子苦笑了下,說:“不過經(jīng)過了這幾件事,李恒也明白我家是寧死不肯歸附的了,他便又轉(zhuǎn)了另一個念頭。我家所有祖?zhèn)鞯谋臼拢际菑囊徊课飨膶m廷醫(yī)書得來。那書里的文字,救過不少西夏皇帝的命,也救過不少死守襄陽的兵士。我家祖上,個個都是將那書背得滾瓜爛熟的,逃出西夏時,便將那書藏了起來,之后的醫(yī)術(shù),全憑口耳相傳。李恒是知道這件事的,他見我爹娘不降,便向他們逼問這本書的去處。” 小耗子點頭道:“蒙古的巫醫(yī)全不濟事,戰(zhàn)場上死人很多。若是找到這書,他不論是自己留著,或是獻給大汗,都是大有益處?!?/br> 蝎子點點頭,忽然撲哧一笑,神情有些恍惚:“是啊,從前西夏人的學識文化,可比蒙古昌盛多啦,大理也是……大宋也是……嘿,嘿,最后還不都是一個個死的死,降的降?小耗子,你告訴我是怎么回事……你們蒙古那些亂七八糟的神,是不是真的管用……嘻嘻,嘻嘻……” 小耗子抿了抿嘴,摟住她,說:“我不知道?!?/br> 蝎子輕輕靠在她身上,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撫著她的小腿,突然問:“還有酒嗎?” 蚊子和小耗子都搖了搖頭。 蝎子嘆了口氣,說:“算了,我不該喝酒的……剛才說到哪兒了?嘿,那本書……” 蚊子問:“那本書,你知道在哪兒?” 蝎子白了她一眼,“我要是知道,現(xiàn)在還能在這兒逍遙?可我爹娘都是知道的……那天李恒露出尋書的口風,他們便知道,這人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天晚上,我爹娘和我一宿沒睡,不斷地說對不起我,我娘一直在哭……” 蚊子心中一凜,說道:“倘若你爹娘再不歸附,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你了?!?/br> 蝎子點點頭,說:“到了后半夜,我娘下定決心,給了我一樣東西,讓我好好藏在身上,要是……要是再像jiejie一樣,被人帶出去,就……就不用怕了。” 蚊子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問道:“你娘給了你什么?” 蝎子看著她,嗤的一笑,道:“你以為是什么好東西?”說著目光投向了她手心的那個小瓷瓶。 蚊子一下子明白了,立刻驚叫一聲,像被燙到一般縮回手去。那瓷瓶落在草地上,滾了幾滾。 蝎子皺了眉頭,喝道:“撿回來?!?/br> 蚊子定了定神,心想:“那瓶子外面一定是沒毒的,不然,蝎子姐何以好好地將它藏了這么多年?”于是小心翼翼地將竹筒拈了起來,還回蝎子手里。 她此前還奇怪過,蝎子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現(xiàn)在她明白了。醫(yī)毒不分家,誰會做救人的藥,就必然也會做殺人的藥。 小耗子也明白了,睜大了眼,問:“你娘讓你……讓你用它自殺?” 蝎子漫不經(jīng)心地將瓷瓶收回懷里,道:“我娘說,這么厲害的毒,急切間是做不出來的。她被抓住時,正在整理藥箱里的珍貴奇藥,順手便抄了這么一件東西,本來是打算留給她自己的?!?/br> 蚊子問:“那……你……”她本想問,蝎子最后到底有沒有用那毒`藥,但隨即想到,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蝎子緊緊皺著眉,緩了一緩,才說:“第二天,李恒又把我們請了過來,問我爹娘考慮得怎樣了。我娘一直在看我,我知道,她是讓我用那毒`藥??赡菚r我也就是蚊子的歲數(shù),什么都不懂的。直到我讓幾個衛(wèi)兵抓了起來,也沒來得及將那東西拿出來。 “李恒卻說,看在我是爹娘最后一個孩子的份上,年紀又那么小,他便不毀我清白,也給自己積些陰德。可他馬上又對我說,叫我忍著些,等我爹娘答應交出那書,便立刻讓他們給我治?!?/br> 蚊子聽她的語氣陰測測的,自己不禁起了雞皮疙瘩,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蝎子歪歪斜斜的一笑,“什么意思?他讓人把我按在地上,用錘子敲我的右腳。我聽得清清楚楚,敲到第三下時,腳骨就斷了?!?/br> 蚊子腳下一軟,撲通跌坐在地上。 蝎子平平靜靜地解釋道:“小孩子的骨頭軟,很不容易斷。蚊子,以那天你骨折的程度,你要是個大人,以后非殘了不可,可是你現(xiàn)在不是還活蹦亂跳的?當年那些衛(wèi)兵沒有這么對待過小孩子,下手太輕,所以敲了三下,才聽到響兒?!?/br> 蚊子捂住了嘴,嗚咽道:“你別說這些!你……后來……” 蝎子微笑道:“當時我身體里像燒著火藥一樣,要不是有人按著,真的要炸開、碎了……兩個男人按我不住,不得不踩住我的胳膊和肚子……那時候我叫的聲音可大了,把好幾個衛(wèi)兵手里的刀都震得掉了。你聽我現(xiàn)在的嗓子是不是有些啞?便是那時候叫的,小時候,我的聲音可好聽了……”她伸出手,摸著蚊子圓溜溜的小腳踝,輕輕按著,又逐漸按上她的小腿、膝蓋。蚊子渾身發(fā)抖,一動也不敢動。 “敲得幾下,他們便停一停,問我爹娘,到底說不說那書的所在。我爹看得第一眼,便暈過去了,又讓他們潑醒,繼續(xù)問。后來,我也不記得過了多久,那錘子又開始敲我的左腳。我娘受不住了,跪下來,什么都說了?!?/br> 蚊子和小耗子緊緊拉著手,手上滑膩膩的全是冷汗。在她們心里,蝎子娘這個舉動是完全沒有錯的。蚊子想,若是換成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