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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考慮過,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不會再連累別人……” 杜滸聲音都發(fā)顫了,幾乎是低聲咆哮著,“你考慮過什么?你讓我把你當畜生賣掉,是要讓我也當畜生嗎?” 如果杜滸的目光能噴火,奉書覺得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分熟了。平等的對話看來已經(jīng)不可能了。備用方案是撒嬌。 捉住他的手,輕輕搖著,一面眨巴眼,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給他降溫:“當然不是真賣,你別急……等我打聽到消息,溜走還不容易嗎?我、我又不是沒從蒙古人手里逃出去過……說不定我第二天就能看到j(luò)iejie!第二天就能帶她逃出來,第二天就回來!” 杜滸立刻抽回手,不給她一點溫存的機會,“你想得容易!若是打探不到呢?你在那里呆一輩子?” 拉住他另一只手,繼續(xù)搖,“當然不會,我當然會再想辦法……總之,在蒙古人那里,消息會比較靈通……要給我爹爹說情,大概也會容易些……” 杜滸又把她甩開,“容易個屁!你知不知道漢人驅(qū)口有多下賤?他娘的那不是人!就比畜生好那么一點點!他們一個不高興,就是殺了你,也跟捏死一只蟲蟻差不多!要么就把你賣到見不得人的鬼地方去!那天那個被賣的孩子,你也看到了!” 奉書聽到他已經(jīng)開始失控地爆粗,心里有些怯懦了,但既然話已出口,不妨固執(zhí)一次。 她平心靜氣地說:“師父,你還信不過我嗎?我逃命的本事雖然沒學多少,但也不至于讓蒙古人隨便殺了賣了。我向你保證,若是有一點兒不對勁,我立刻就逃回來,好不好?” “你、你知道什么是危險?你以為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能為所欲為了?荒唐!我不準!這事不許再提!” 她拼命眨眼,忍回奪眶而出的眼淚,小聲道:“師父,我們不是在商量嗎?你可以不同意,但也不用兇我啊?!?/br> 她頭一次收起自己所有的任性,委曲求全地說話。相比之下,杜滸大約也覺得自己太過暴躁了,倒了一碗白開水灌下肚去,讓她坐在炕上,自己也坐下,跟她并排。 “好孩子,你想的這個法子,是個捷徑不假,可是風險太大,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你大約沒見過,戰(zhàn)亂時節(jié),過不下去的人家太多了,不到走投無路,絕不會賣老婆孩子,你想過為什么沒有?尤其是賣給蒙古人家,那就是個火窟!進去了,就是任人欺侮糟踐的命!別說你是丞相的千金小姐,就算是個尋常人家孩子,我都不能幫你這個忙,損陰鷙!” 奉書點點頭,想起了小耗子腳上的鐵鏈,和她胸前瘦得凸出的肋骨,小聲但堅決地說:“不就是做個丫環(huán)奴婢,頂多累些苦些,還能累過你每日的活計?我又不是沒吃過苦,我連小乞丐也當過,被人欺侮辱罵得多了,我不在乎。只要我聽話不惹事,能有多危險?我也沒見蒙古大戶人家天天扔死人出來啊?!?/br> “我說的不是這種欺侮!”杜滸的語氣突然焦躁起來,一把拉著她站起來,目光冷冰冰的,低頭將她審視了好一陣,才說:“你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那叫做羊入虎口,沒什么好事情!你自己想想!” 奉書茫然道:“姑娘家怎么了……”見他的神情頗有些異樣,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五虎大王那個骯臟腥臭的營寨,還有那個五大王對著蝎子流口水的惡心模樣,才突然明白過來,臉一熱,摳著自己的手指甲,小聲說:“我、我還是小孩子,別人不會怎么樣的……” 杜滸氣不打一處來,咬了半天的牙,再也忍耐不住,直截了當?shù)卣f出了真相:“平時總是掛在嘴邊,我長大了、我長大了,現(xiàn)在倒覺得自己是小孩子了?馬上就不是了!” 她的臉更燒了。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過去這一年來身體上的種種變化,讓她又是臉紅心跳,又有些惴惴不安。起初她的個子還不到杜滸的胸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他的肩窩了,伸手就能夠到他的眉毛鬢角。舊的男孩衣服早已全部嫌小,不是提腳露腕,就是捉襟見肘,要么就是緊繃繃的,繃得她胸口難受。她從小就喜歡趴在床上睡覺,可是最近幾個月來,經(jīng)常會在半夜疼醒。用手摸摸,還有點小硬塊,不過也不像是生病。 杜滸這段日子對她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她個子見長,卻多了個含胸駝背的毛病,用他的話說,畏畏縮縮的像個蒙古人的奴才。他老督促她挺胸抬頭,否則長大會變羅鍋,可她偏偏就是不敢。一馬平川上頂出兩個小土包兒,要是讓他瞧見了,那自己可不用做人了。她總覺得,只有不乖的女孩才會長這么快。那怎么行?在他眼里,自己必須是乖乖的。 這正常嗎?她不知道。她在街上看到同齡的女孩時,總是會格外留意,以確定自己并非長得岔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最終會長成蝎子的樣子。那副模樣,套在別人身上倒是挺好看的,可是套在自己身上,可就羞死人了,再說,又會是怎么個長法,要多久? 也許師父知道。有好幾次,她幾乎要問出口了,可終究覺得有些丟臉,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也許等她再長大些,就會有像五虎大王那樣的壞蛋,像害蝎子一樣害她??墒恰?/br> 她揚起頭,“那我也不怕,別人沒那么容易害到我。” 杜滸神色凝重,“別不懂事?!?/br> “我是說真的。我在建康的時候,殺過那么高的韃子兵呢?!彼焓衷陬^頂上比了一比。 “那是運氣!” 她覺得自己不管做出什么成就,都會被杜滸歸為運氣,心中不甘,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 杜滸稍微放低了聲音,道:“外面的壞人并非都想殺你。會有人哄你騙你,引你往圈套里鉆。你要是敢孤身犯險,若是哪一天真的讓人算計了,只怕連喊救命都來不及?!?/br> 奉書依舊固執(zhí),“既然師父提醒我了,我就不會上當受騙。張弘范還想哄我做漢jian呢,也讓我識破了。” 杜滸見說她不動,長長嘆了口氣,出了房門,靠著院墻,看著天上的云彩發(fā)呆。稀薄的陽光照在他臉上。 奉書趕緊跟了出去,試探著道:“師父?” 好半天,杜滸才說:“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去太子府探個究竟,我可以替你去闖一遭,保證給你探出些蛛絲馬跡。不用你去。我杜滸再沒本事,再走投無路,也輪不到使這么下賤的法子。” 她愣住了,她可沒提出過這個要求,也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