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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女奴婢卻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奉書豎起耳朵,聽到脫歡和胡麻殿下不時同聲大喝,似在較力。觀眾也慢慢專心起來,陣陣吶喊之間,夾雜著青草折斷的沙沙聲,腿腳碰撞的悶聲,關(guān)節(jié)發(fā)力的咔咔聲,清晰可聞。 等觀眾爆出一聲高似一聲的驚呼時,奉書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頭朝場內(nèi)定睛看去。 只見脫歡橫腳鉤掃,答剌麻八剌伸臂扭翻,突然兩人同時摔倒,相互摟抱著翻在地下,各自發(fā)力,一時你在上,一時我在上,喘息聲越來越粗重,終于兩人互相扭住,動作越來越小,直至誰也抬不起身來。 余人分成兩派,大喊兩人的名字,節(jié)奏越來越快,似乎要用喊聲把他們托起來。 半晌,脫歡顫抖著手臂,慢慢撐起身來,渾身像剛從海子里撈出來一樣,一滴滴汗珠在月色下看得清清楚楚。周圍人一陣旋風(fēng)也似喝彩,叫道:“脫歡!脫歡!脫歡!” 可是脫歡還沒直起腰,地上的胡麻殿下拼盡全力,用膝蓋輕輕在脫歡腿肚上撞了一撞。脫歡此時半分力氣也無,像個不倒翁一般一撞就倒,卻再也起不來了。兩個人癱在地上,一俯一仰,一動不動,只見得胸口起伏,喘得像風(fēng)箱一般。 余人哄然大笑,拍手喝彩的聲音簡直要把月亮都吹走了。真金朗聲笑道:“叔侄兩個勢均力敵,不過九弟此前打過一場,應(yīng)該算是略占上風(fēng)。有誰不服的,今日也不用跟我理論,自己單獨(dú)找他們兩個打過便是——不過今天可不成,至少要三天以后?!北娙宿Z然稱好。 真金跨進(jìn)場內(nèi),先把爛泥一樣的脫歡扶給兩個男奴,笑道:“現(xiàn)在可盡興了?你是今天的冠軍,賞你什么好呢?——是了!”對那兩個奴隸說:“你們把他抬到我的帳子里去,讓他挑兩個最漂亮的女奴,給他洗澡!”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起哄吹口哨。太子這么說的意思,自然是把他最漂亮的貼身女奴送給了脫歡,雖非重賞,卻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親密表示。脫歡呵呵笑著,口齒不清地道謝。 真金又把二兒子從地上撈起來,笑著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從手上褪下一個寶石戒指,自然而然地戴在了他手上,將他交給下人照料不提。 此時有一多半的人擁著去看脫歡洗澡,剩下的人盡興而散,便沒多少人注意到真金將戒指送給了兒子。奉書卻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心中有些奇怪:“為什么太子那樣大張旗鼓地賞賜弟弟,卻只是悄悄的獎勵自己的兒子?簡直比漢人還要謙遜了?!?/br> 但她隨后發(fā)現(xiàn),注意到這個舉動的不止一個人。甘麻剌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二弟,神色漠然間帶著一絲哀傷。年輕的鐵穆耳并不朝父親和二哥多看,只是盯著手中酒杯,大口喝酒,神情卻是明明白白的艷羨。奉書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那是些特屬于帝王家子弟的微妙情緒。 眼看著胡麻殿下被扶進(jìn)了自己的斡耳朵里,身邊的男女奴婢也陸續(xù)起身,干活的干活,休息的休息,奉書卻一下子頭皮發(fā)緊,驟然焦躁起來。 胡麻殿下要求她晚間到他的宮帳里去。奉書隱約知道,在蒙古人的習(xí)俗里,這個舉動遠(yuǎn)沒有它的字面意義那么簡單。 去宮帳里做什么,也完全無法預(yù)料。只有一點(diǎn)她可以確定,那是換取關(guān)于jiejie下落的唯一方式。 她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呆了不知多久,忽然想起一事,撲哧一笑,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站起身,一腳將一塊小石頭踢到遠(yuǎn)處。胡麻殿下雖然沒有如她所愿,被脫歡弄死,但他方才這么折騰一番下來,要想再有力氣對她動手動腳,恐怕只能靠做夢了。 奉書嘻嘻一笑,決定誠心誠意地前去赴約。不過她還是不敢失了防人之心,悄悄潛到了一片狼藉、尚未收拾的晚宴場地,在地上摸到了一把不太鋒利的解手小刀,擦干凈上面的泥土和油脂,小心翼翼地揣在了袖子里。 她理理衣服頭發(fā),大搖大擺地走近了胡麻殿下那頂堪比宮殿的大斡耳朵。守在門口的怯薛歹大概已經(jīng)接到了命令,見了她,也不盤問,直接側(cè)身讓過。其中一個人還帶著洞若觀火的壞笑,低聲招呼道:“風(fēng)箏姑娘今天好漂亮?!?/br> 斡耳朵里燈光昏暗,傳出熏香、松油和茶葉的味道。 奉書習(xí)慣性地摸摸懷里,卻沒摸到扳指和瓷瓶,心中一慌,這才想起這些東西眼下被師父保管著。她轉(zhuǎn)而摸了摸袖子里的小刀,刷的掀開了簾。 ·· 第133章 0102 ·夜闌相對真成夢,清酒浩歌雙劍橫·() 帳內(nèi)的火爐燒得正旺。金質(zhì)托盤里煨著異域香料,奇異的氤氳香氣讓人神思欲醉。銀盤里則堆滿了櫻桃、葡萄、椰棗和無花果。幾個身著輕衫的女奴款款來去,衣衫單薄得遮不住窈窕的身段。她們手中托著裝在細(xì)瓷瓶里的酒和奶,赤足踩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無聲無息。幾柄黑漆漆的馬刀、弓箭、馬鞭懸在架子上,旁邊是幾套半新不舊的鎧甲,隨意堆放在一疊厚厚的狼皮上。 奉書警惕地將四周觀察了一遍,隨即看到胡麻殿下靠在遠(yuǎn)處的一張虎皮褥子上,半閉著眼,頭發(fā)濕漉漉的散著,身上隨意披著薄薄的睡袍,露出半個胸膛。 一個金發(fā)女郎跪坐在他身后,給他捏著肩膀,兩個白布裹頭的回人美女跪在他兩側(cè),一個輕輕給他捶著小腿,另一個從手邊的象牙盒子里挖出油膏,從他的膝蓋涂抹到腳趾。一個黑發(fā)漢人少女跪坐在他腳邊,低著頭,專心致志地泡茶,天青色的精致茶具叮當(dāng)作響。 奉書何嘗見過這等旖旎風(fēng)光,臉上一熱,咳嗽一聲,便打算開口叫陣,把他從溫柔鄉(xiāng)里嚇出來。 胡麻殿下似乎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也不轉(zhuǎn)頭,懶懶地道:“把香料盤子里的罌粟殼揀出來。咱們的小客人沒開過葷,不一定吃得消?!彼砗竽莻€金發(fā)女郎掩唇嬉笑一聲,扭著腰肢站起身來,朝奉書瞟了一眼,眼神卻帶著刺,遠(yuǎn)遠(yuǎn)算不上友好。 緊接著帳內(nèi)的其余人也注意到了她。那個泡茶的漢人少女微微抬起頭來,好奇地看了一眼。 奉書一見到那少女的面容,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呼,胸口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又好似著魔中邪,宛如身在夢境。一時間,什么胡麻殿下、金發(fā)女郎,什么罌粟、花果,什么刀劍、虎皮、怯薛歹,此刻全都在她眼中化為了灰燼,只剩下面前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溫柔如水的眼睛。 許久未出口的家鄉(xiāng)話自然而然地流出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