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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得越早,對我們越是有利。” 現(xiàn)在她知道杜滸為什么這么說了。若是皇帝真的為此提前返回,則說明阿合馬之死對朝野的震撼之大,那么阿合馬死后,朝中重新洗牌的力度也就越大。真金太子已經(jīng)開始積極活動,舉薦他的親信、支持漢法的和禮霍孫出任右丞相,頂替阿合馬的空缺,并且親自接手了阿合馬一案的審理。他審得從速從嚴,不幾天,就查出了阿合馬的種種滔天罪狀,譬如民間放貸,濫發(fā)錢幣,貪贓枉法,迫害朝臣。墻倒眾人推,隨即朝堂上又傳出了阿合馬如何強霸民女,府中養(yǎng)了五百多名小妾,又是如何篤信巫蠱,用人皮作法,詛咒皇帝盡早歸天。 一句話,阿合馬罪有應得。他到現(xiàn)在才伏誅,是他的運氣。 謠言傳到奉書耳朵里時,阿合馬已經(jīng)變成了天上地下古今罕有的大jian臣了,秦檜、曹cao也只能望其項背。奉書開始只是瞠目結(jié)舌,但后來卻自己慢慢琢磨出些門道:“太子就算再能干,也沒法在短短幾天內(nèi)查出那么多罪行。但那些罪名也不像是臨時羅織的。是了,太子此前早就掌握了阿合馬不少把柄,只是忌憚他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眼下阿合馬身死,太子自然毫無顧慮,將手中的好牌全都亮了出來。” 接下來便是徹查阿合馬的余黨。太子雷厲風行,在幕下“漢法派”重臣的協(xié)助下,點出了七八百名阿合馬同黨,全都是阿合馬“理財派”的骨干,請求皇帝從重處罰,啟用更可靠的官吏。 然而到了這一步,精明專斷的忽必烈便開始干涉真金的行動。皇帝不能允許太子將自己的勢力過多地滲透進他的廟堂。 奉書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卻遲遲等不來返回大都的命令。終于有一天,太子垂頭喪氣地回來,把自己在書房里關了一夜。第二天,謠言傳開,忽必烈悄悄派自己的親信去徹查阿合馬的死因,卻發(fā)現(xiàn)是有人竊用了太子的儀仗隊伍,偽稱太子回京做佛事,將阿合馬和幾個親信騙出了城,一舉殺卻的。阿合馬老成多疑,自知樹敵無數(shù),若非接到了太子的令旨,是怎么也不會輕易離開防御森嚴的宮城的。 皇太子的儀仗被輕易調(diào)動,若說太子在此事中完全清白,誰信? 奉書聽到這個消息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當然知道儀仗的事是誰搗的鬼,可她萬萬沒想到,忽必烈對自己的親兒子竟然也如此的不信任,早早就瞞著他,派人另作調(diào)查。 但忽必烈并沒有因此而懲罰責怪太子。阿合馬眾議洶洶,又已身死,也就沒必要再為一個死人討公道。奉書聽說,忽必烈只是將調(diào)查結(jié)果送到了真金的桌子上,批了幾句話,贊揚他辦得漂亮。真金當時就面色發(fā)白,暈在了地上,調(diào)養(yǎng)了好幾日,才逐漸恢復了健康。他行事越來越憂慮謹慎,經(jīng)常召集幕僚開會到深夜,揣摩皇帝的意思。 真金的幾個兒子也在父親的授意下四處奔波。奉書松了口氣,胡麻殿下暫時沒工夫來sao擾她了?;⒀拦饕仓栏赣H此時身處漩渦之中,居然也難得地收起了脾氣和任性,變得前所未有地乖巧,也不隨意為難下人丫頭了,有一次還認認真真地問奉書,漢人的王朝里有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事,漢人的皇帝會不會廢太子。 奉書推薦她讀。公主真的去讀了幾頁,還用心標出了不認識的字。 忽必烈終于還是穩(wěn)定住了局勢,直到預定的時節(jié),才不慌不忙地返回大都,一路上還打了幾次獵。奉書不知道這幾個月間,朝廷里到底經(jīng)歷了多么大的風暴,但她注意到,回程時跟隨在隊伍里的官員,有一多半都不是三月份跟來上都的那些,并且多了不少漢人面孔。 作者有話要說: 來點政斗調(diào)劑下。阿合馬事件,史家認為是元朝立國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直接影響了忽必烈后期的民族政策和國家局勢,有興趣可以百度(づ ̄ 3 ̄)づ 第152章 0142 ·北人不解欺心語,似謂江南尚有人·(晉`江獨`家發(fā)表) 回到大都的第一夜,奉書就趕緊找到機會,溜上了鐘樓。鐘樓的屋瓦上已經(jīng)堆了不少被風吹上來的枯葉。她將枯葉拂開,還沒坐穩(wěn),就迫不及待地問:“是你干的?” 杜滸轉(zhuǎn)頭看了看她,眨了眨眼,“我干什么了?” “阿合馬……” “不是我殺的?!?/br> 奉書大吃一驚,失聲道:“怎么會……怎么會!你不是讓我留意太子的儀仗調(diào)動……” 杜滸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即淡然道:“那不是為了殺他?!?/br> 奉書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可是到底是誰干的?” 杜滸微微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太子府的方向。 奉書差點跳起來,“不是太子!我親眼看見了他的反應,肯定不是他!” 杜滸見她一驚一乍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了,“小丫頭,動動你的腦子,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就在你眼皮底下?!?/br> 奉書哪里靜得下來,也不知道腦子到底該怎么動。閉上眼,頭腦里紛紛亂亂的糾結(jié)成一團,將在上都幾個月的所見所聞梳理了幾遍,越理越?jīng)]頭緒。想著想著,腦子里的思緒就歪到了身邊的人身上,想他現(xiàn)在會是什么表情,想他會不會摸自己的頭,想他上一頓飯吃的是什么,想他是什么時候來鐘樓的,等了多久。 最后她睜開眼,可憐兮兮地道:“師父,好師父,你就告訴我嘛,我從來搞不懂什么陰謀陽謀,連都沒讀完過?!?/br> 杜滸被她半是撒嬌、半是拍馬屁的一捧,才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那我問你,如果你是審案的官老爺,接下了這個殺人案,頭一個會懷疑誰?” “聽說朝廷上下,忌恨阿合馬的十有六七,誰都有可能對他起殺心啊?!?/br> “那么阿合馬死后,受益最大的,又是誰?” 奉書這下有點明白了,道:“太子,還有太子手下那些漢法派的儒臣?!?/br> “那為什么太子不早殺他?為什么去年群臣大宴的時候,只是羞辱他一番完事?” “嗯……那是因為太子忌憚阿合馬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一個原因?就算太子不分青紅皂白殺了阿合馬,難道阿合馬的家人還能殺了太子給他報仇不成?” “那當然不會,太子畢竟是皇帝的兒子……是了,太子要是殺了阿合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