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清澈濃郁的廬山云霧，冒著翠綠的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M記(好好吃的感覺)用地雷友情贊助今天出鏡的好吃噠！

    第160章0142

    ·饑火相煎疲欲絕，衣冠涂炭可勝羞·

    奉書怦然心動，慢慢掙扎著蹭過去，在香氣了陶醉了好一陣，告訴自己：“他拿我沒辦法了，這才用好茶好飯誘我投降。當(dāng)我是狗呢？”

    可雙腳還是固執(zhí)地不肯離開。右手不知怎的就拾起了筷子，夾起一小塊rou，顫抖著放進(jìn)嘴里。

    她品了一品，對自己冷笑道：“一看就是北方廚子做的，一點也不地道，比我家以前吃過的差遠(yuǎn)了。等我以后回了家鄉(xiāng)，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焙菝懒藘山溃瑢ou吐了出去，一發(fā)狠，把整個托盤掀到了角落里。菜肴沾了灰土泥塵，亂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就一點也不誘人了。

    她爬回榻上，閉目養(yǎng)神，心頭涌起一陣勝利的快意。

    門外不再送食物進(jìn)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聽到兩個人在商量：“……要不要再去報告……”

    另一人道：“哼，由她！看她能任性到幾時！”

    “可是主人有吩咐……”

    奉書忽然渾身一個激靈。全身的力氣已經(jīng)在這短短幾天里消失殆盡，要是胡麻殿下現(xiàn)在闖進(jìn)來，脫她的衣服，自己恐怕是毫無還手之力。

    但她隨即就笑了。房間里已經(jīng)被她扔得到處都是食物，最初兩天送進(jìn)來的饅頭已經(jīng)發(fā)霉了，長了一圈的綠毛。幾碟奶點按照送來的時間不同，呈現(xiàn)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形態(tài)，有的像豆腐，有的像米粥，有的像紙屑，有的像石灰。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餿味。她覺得胡麻殿下應(yīng)該是沒有興致在這里風(fēng)流快活的。要是他來脫她的衣服，就會發(fā)現(xiàn)衣角上抹的全是腐敗的食物汁液。要是他想把她按在榻上，就會發(fā)現(xiàn)榻上堆的滿是哈喇油腥味兒的rou渣。

    快十五歲的女孩子，雖然還是懵懵懂懂，但本能的，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用一些簡單粗暴的法子來保護(hù)自己。

    奉書嘻嘻笑著，心想：“還好現(xiàn)在是冬天……否則我就可以吃螞蟻給他看……看誰怕誰……”忽然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跟著蝎子他們流浪的時光。那個時候，她也是整日腹中空空，身上也不時沾上怪味。她恍惚地說了一句什么，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壁虎、蝎子、蝸牛、小耗子……小耗子在給自己編手環(huán)……小耗子和自己結(jié)伴去解手……

    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出現(xiàn)幻覺了。耳朵里時常嗡嗡的響，眼前時明時暗，似乎是門洞在不斷地被打開關(guān)上，有人在窺視她的情況……有人在外面說話……那是父親的聲音……他在說：“奉丫頭，別淘氣了，回家來洗澡……”

    幻覺。全是幻覺。也許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吧……時間像滴血一樣慢慢流淌，虛弱的心臟跳得飛快，好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啄木鳥，一下下啄走她的魂魄。

    幻覺還在繼續(xù)。這一次，是柳亭在對她說：“奉丫頭……何苦呢……奉兒，你別讓我著急……”

    聲音好真切，似乎就在耳邊。奉書不由自主地想要張口回應(yīng)。但舌頭是麻木的，無法卷曲。

    腦海中的聲音還在固執(zhí)地繼續(xù)：“奉兒，奉兒！你別嚇我……”

    奉書用力甩了甩頭。

    忽然叮叮的清脆一響，似乎是鑰匙相碰。緊接著是一聲急促的“咔嗒”聲響。吱呀一聲，房門開了。那扇緊閉了不知多少天的房門，開了。

    奉書討厭這個白日夢?？伤矍皡s猛然一亮，柳亭的面容焦急萬分，出現(xiàn)在門外。那面孔隨即變成了兩個、四個……

    奉書心頭一震，從幻覺中清醒了些，張了張口，可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柳亭撲過來，不顧她的滿身怪味，將她緊緊抱住，顫聲說：“外面沒人……他出城了……來，跟我走……”

    直到雙腳踩上了堅硬的土地，奉書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腳下輕飄飄的，好像行在云彩里，每走幾步，就踉蹌著要摔跤。柳亭用力架起她半身的重量，半扶半抱，摟著她一面走，一面哭。

    “你看你……把自己弄成這樣……餓不餓？難受不難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我好容易才打聽出來你在這里……”

    柳亭似乎還在說什么，可奉書迷迷糊糊的，聽不太進(jìn)去，只是道：“小心……別……別讓人發(fā)現(xiàn)……”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微弱得不像話，連自己都聽不太清。

    柳亭又說了幾句話，似乎是讓她放心。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柳亭的那個青磚小院。柳亭把她按在床上坐了，打量著她，抹了一把眼淚，笑道：“小臟丫頭！先在這兒歇著罷！我……”

    奉書迷惘了一路，此時才慢慢涌出了喜悅，叫道：“二姐……”頭腦略微清醒了些，忽道：“把門鎖上……別讓人看見我在這兒……我那間屋子的門，鎖上沒有？”

    “都鎖好了……唉，你瞧瞧你……你生他的氣，也不用這么自己折磨自己……”

    奉書微微臉紅了，急忙想要站起身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邋遢得要命，可別把二姐的床鋪弄臟了。

    可柳亭卻絲毫不嫌棄，兌了一盆溫水，沾濕了手巾，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頰脖頸，又解下她的臟衣服，從自己的衣箱里抱出一身絲綢衣裙，道：“我給你好好洗洗，換上……”

    奉書忽然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了，鼻子用力吸了一吸。一股異樣的香氣從鼻孔一直鉆進(jìn)肚子里。似乎是熬得nongnong的大米粥。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突然活過來了，滿口生津。

    柳亭見了她的神色，忍不住笑：“真是小狗兒，鼻子那么靈！那是我剛做得的，我去給你盛?！?/br>
    等到那盛粥的木碗放到自己面前時，奉書幾乎要哭了，嗚咽了一聲，舀起一勺就往嘴里填。溫度正好，一點也不燙口。粥里放了蜂蜜，淡淡的清甜味道讓她全身都愉悅地戰(zhàn)栗起來。醇厚的米油纏繞著她的唇齒，好像天上的云彩一樣入口即化。她用舌頭感知著一粒粒飽滿香甜的米。那一定是家鄉(xiāng)種出來的。前一陣子讓她糟蹋的所有飯食，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口粥好吃。

    奉書心中提醒自己，不能吃太多，不能吃太快，不然會生病?？捎沂炙坪趺撾x了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地一勺勺往嘴里送。

    她強迫自己停下，含混不清地道：“二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