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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會搶上前來,向他們討錢,被杜滸一把掀翻。 奉書覺得自己的呼吸里帶上了血腥味,用盡力氣哀求道:“我不行了……” “拿出你搬尸體的力氣?!甭繁M了。杜滸朝盡頭的矮墻一指,“翻過去就行了。把這當成一次冒險吧?!?/br> 翻墻?從六歲以后,奉書就不記得自己做過這種事情。 杜滸已經(jīng)熟練地翻到了對面,半天不見奉書,又翻回墻頭。 只見奉書一臉緊張,面對矮墻,一個勁的后退,助跑,又忙不迭停下,后退,繼續(xù)助跑。 杜滸嘆了口氣,一把攬住她,將她托了起來。奉書連忙扒住墻頭,連滾帶爬地翻了過去。 墻外是一個小廣場,水井、雕塑、小的圣母神龕。小路彎彎繞繞,最后竟然回到了墻那邊。 杜滸一把拽開奉書,“不是那里!”指著頭頂,“上屋頂?!?/br> 奉書覺得,在杜滸心里,“路”這個概念,似乎和別人都不一樣。 比如佛羅倫薩城那一大片磚紅瓦的屋頂,在他眼里,就是暢通無阻的通途。 也許這樣真的能躲過衛(wèi)隊的耳目?奉書聚起力量,順著一個梯子爬上了民房的房頂。腳底的磚瓦還算結(jié)實。已經(jīng)累得喘不過氣了。 要不是杜滸時時伸手拉她一把,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骨碌碌滾下去了。 居高臨下,視野果然廣闊了。她聽到一堆衛(wèi)兵正沒頭蒼蠅般到處亂找,一面罵著。還看到遠處一隊衛(wèi)士正在聞訊趕來,幫助捉拿通緝犯。 杜滸伸手一指,“那邊?!?/br> 奉書轉(zhuǎn)過頭,腦子里嗡的一聲。 * 巨大的圣母百花教堂矗立在面前,像一個沉睡的巨人。在佛羅倫薩城里的任何角落,都能瞥到那個宏偉的穹頂?shù)挠白?。然而城里人煙擁擠,教堂被民房樹木的遮擋著,很少有人能看到它的全貌。 那個野心勃勃的穹頂,在幾十年前,還被認為是工程學(xué)上不可能的任務(wù)。沒有人能把它合攏而保持建筑不整個塌陷。教堂在敞篷狀態(tài)中使用了好久,直到一個天才建筑師——布魯內(nèi)萊斯基——神秘兮兮地告訴籌建委員會,他能行。 別人問他能怎么做到。他搖搖頭,“這方法誰都能想到?,F(xiàn)在說出來,你們就不會需要我了?!?/br> 大家不信。建筑師于是掏出一個雞蛋來打比方:“譬如這個雞蛋,有誰能讓它以尖頭立在桌子上?” 委員會大眼瞪小眼,得出結(jié)論:這是不可能的。 “我能?!辈剪攦?nèi)萊斯基將雞蛋在桌上輕輕一磕,尖頭磕出了一個凹陷。雞蛋穩(wěn)穩(wěn)地立在了桌子上。 在場的人懊悔不迭:“這么容易的辦法,我本該想出來的!” 建筑師微笑:“正如我合攏穹頂?shù)姆桨浮!?/br> 眼前這個完工了的穹頂,在已知世界里獨一無二,代表著西方文明幾個世紀以來的工程學(xué)成就。奉書一直覺得,在自己一生中的某一時刻,一定要將這歷史性的一幕在畫布上還原。 構(gòu)圖她已經(jīng)想好了。建筑師站在畫布左側(cè),半隱在黑暗中。他手中的雞蛋是小巧的,正處于黃金分割點上,一束光打在它光滑的外殼…… 又是雞蛋。她那些碎掉的雞蛋啊…… 忽然腦袋被輕輕一扇,眼前虛幻的雞蛋變成了杜滸的臉。 “現(xiàn)在不是空想的時候!咱們還沒脫離危險!” 追兵緊咬不放。眼下是非常時期,連房頂上都分配了警力。已經(jīng)有人注意到他們了。還好,只以為他們是普通的民眾。 “喂,下去!這里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一邊喊,一邊過來趕人。杜滸撲上去,干脆利落地將那人摜到了街上。 “走!去教堂!” 圣母百花教堂還沒有徹底完工,墻內(nèi)墻外全是腳手架,無數(shù)畫師和工匠在做著最后的修補和裝飾。杜滸拉著奉書,從屋頂上隔空一躍,越過一條狹窄的小街,就穩(wěn)穩(wěn)落在腳手架上。 奉書嚇得驚叫一聲,臉都白了。落下腳來,氣得要命。 “下次要帶我騰云駕霧,記得先提醒!” 杜滸嗤笑一聲,不作回答,朝高聳的腳手架努努嘴,“上去?!?/br> “什么?你答應(yīng)要帶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會的?!?/br> 奉書略微定了心。然而當她站在穹頂盡頭,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溫度比下面涼了不少,看地面上的人如螞蟻時,他后悔相信杜滸的話。 “所以,你是要在這上面玩一夫當關(guān)?” 幾隊衛(wèi)兵已經(jīng)包圍了教堂,正在詢問那個監(jiān)工。從上面看過去,一清二楚。 杜滸的領(lǐng)子敞著,露出小半個胸膛。他終于受不了那兩個扣錯了的扣子,把它們一把揪掉了。襯衫半塞在褲子里,讓人有一種把它全塞進去,或者全扯出來的沖動。 他咧嘴一笑,仿佛只是置身于孩童的嬉戲,“別慌啊,往遠處看?!?/br> 奉書將信將疑,把目光抬高,一瞬間倒抽一口氣,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元大都,帝王之城。干凈、熱烈、莊嚴、活力十足,就這樣展開在他眼前。 古樸的民房,火紅的磚瓦連成一片。此起彼伏的佛寺尖頂,整齊的大戶宅院,奢華的美第奇宮,靜靜流淌的金水河,還有橫跨河面的老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得似乎千年不變。但在那紅瓦屋頂下面,某種新興的力量正在蓬勃生長。 這是她的城市。這是他們的城市。 杜滸靜靜地坐下來,聲音低沉,“在最危險的時刻,才最能感受到平日看不到的美?!?/br> 奉書這才回到現(xiàn)實,“可是,追兵……” “馬上就會上來。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平時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如何一次次逃脫天羅地網(wǎng)的嗎?” 奉書不由自主點頭。 杜滸笑了,指了指身邊的一群鴿子。它們正被闖入的兩個人驚起來,撲棱棱的飛走了。 奉書不相信,“你是說,你會飛?”要讓人飛起來,似乎不是不可能。只要有足夠結(jié)實的篷布作翅膀,再加上一點空氣動力學(xué)的調(diào)整…… 可是杜滸身上什么也沒有。只有一件空蕩蕩的襯衫、一條松松垮垮的褲子、還有一雙舊得不能再舊的皮靴。要是讓他學(xué)那些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