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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君無戲言,豈能有假?羅氏妖人假冒妃嬪家屬,散布謠言居心叵測,以臣所見,已觸犯大逆之罪,可處極刑!” 君無戲言,不管太子是不是貴妃所出,皇帝如果不想自抽耳光,就得把這話堅持下去。換句話說,金口玉言都為太子的身世做過背書了,滿朝文武就是要鬧,鬧得起來嗎? 不可能鬧到官面上的,此等和天家皇嗣有關(guān)的大事,一旦牽扯進去,稍有不慎,連宗室都難免合家赴死。一般的官員哪有如此大膽,又哪有如此無私,為不知真假的羅氏家人張目? 對東楊大人充滿了殺伐之氣的建議,皇帝并未回復,而是顯而易見地露出了猶豫之色。楊大人見此,心亦不由得一沉。 此事居然為真! 即使以他的城府,亦不由得是震了一震,在心底罵了一句臟話:葉逆乃別!老的瘋,小的也不遜色??! 老的能說出‘勉之,世子多疾’這么無恥的話,小的就能給太子換個媽……這不都是自己作出來的亂子?娘的,難怪太后不欲立貴妃,難怪西楊、南楊那天一聲不吭…… 種種思緒從東楊大人腦中飛過,但他很快又抓住了自己的定盤星:不論是不是真,局面為此,也沒有別的應招了。自己,也早在很久以前就站穩(wěn)了隊! 在他緊張思考的時候,皇帝顯然也在反復猶豫,他到底還是飄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勉仁,此事,別有掣肘啊……” 誰把羅氏家人放出來的,誰就是此事的掣肘?;是f妃?太后?廢后? 楊大人的腦子都快轉(zhuǎn)出了糊味兒,好幾次話都要沖出口中,卻又為他咽了下去。 沉默了一會,他終于是開口了。 “陛下,”楊大人小心地選擇著自己的措辭,“您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圣人云:三十而立啊?!?/br> 三十歲,已經(jīng)不是毛頭小子了,對一個皇帝來說,可以到了他最黃金的一段時間?!×?,還未經(jīng)世事,沒法玩轉(zhuǎn)一個國家,太老了,百病纏身,可能和文皇帝一樣瘋魔。三十歲到五十歲,是一個皇帝一生中精力最充沛、經(jīng)驗也足夠豐富的黃金時間。偌大一個國家,能和皇帝的意志力抗衡的物事又有多少?后宮妃嬪閹人,無非是皇帝的附庸,當皇帝在意的時候,他們的話可抵千軍,當皇帝不在意的時候,他們就是個屁! 不論是太后、皇后又或者是寵妃、大宦,都是皇權(quán)的附屬物,豈可威脅皇帝本人的意志?能和皇權(quán)抗衡的,始終只有相權(quán)。后宮妃嬪,只是兩權(quán)相爭的一枚棋子。 太后的權(quán)威、皇后的正統(tǒng)、妃嬪的賢德,這些東西重要不重要?重要。算數(shù)不算數(shù)?——皇帝和內(nèi)閣說它算數(shù),它就算數(shù),皇帝和內(nèi)閣說它不算數(shù),它就不算數(shù)。 相臣之一的東楊大人,就在強烈暗示皇帝:在這件事上,相權(quán)不會掣肘,太子生母是誰無關(guān)緊要,皇帝怎么說那就是怎么回事,起碼他楊大人不會找茬。這件事,皇帝大可圣心獨運! 內(nèi)閣已非鐵板一塊,西楊和南楊如不同意——不,東楊大人讓自己別想太美,局面如此,皇帝一旦下定決心,其心必定如山不可動搖。他的兩個老同志和老對手,是不會做出不智的決定的……雖說笨了點,但他們可還沒有笨到這個地步。 一言定生死,東楊大人捻著胡須,微微一笑:這一劍雖然出得晚,但好歹還是遞到了位置上。 然而,對他極富煽動力的蠱惑,皇帝卻沒有熱血沸騰的響應,他甚至是有幾分譏誚地睇了楊大人一眼,眼神微涼,清明如許。 “你怎么老說些廢話。”他甚至還笑了笑?!半弈隁q幾何,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 言語雖然平靜,卻是透出了無限的信心,楊大人是又怔了一怔,方才是明白了皇帝的言外之意。 對內(nèi)閣諸臣的反彈,他是全不放在心上……皇帝擔憂的掣肘,并不是權(quán)! 運權(quán)三載,他會不知道皇權(quán)的威武?會看不穿相權(quán)的局限? 說穿了,在這件事上,本來就是他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相權(quán)反彈不反彈,皇帝他不在乎,他壓得?。?/br> 甚至于說,立后立誰不立誰,也不是因為英國公有沒有上表……盡管太后在運用皇權(quán)給予她的權(quán)威反過來壓制皇帝,那也是因為皇帝甘愿讓母親表演。也是因為他不必廢這個力氣和母親沖突……也是因為,皇帝本人的心意,還沒有定。 那是什么在掣肘皇帝?又是什么讓他猶豫? 楊大人顧不得場合,一垂頭,抱著胸口就沉沉地思索了起來。還好身.下馬良,才能跟得上隊伍,不至于就此駐足。 皇帝并不搭理自己的閣臣,他收拾過心思,又換出了歡容,稍微一抖韁繩,便放開了馬速,在千尺山川中,留下了一串響亮的馬鈴聲。 # 在喜峰口一戰(zhàn)后,蒙古人的氣焰果然為之一斂,余下幾座要塞,都是風平浪靜一一巡視完畢,并無宵小前來滋擾?;实郛斎灰簿秃茼樌赝瓿闪俗约旱难策呏谩炱谙?,當然也早過去了許久。不過,身在旅途,消息接送未免有些不便,劉思清密信已至,聲稱自己已成功破案:只是事關(guān)重大,不敢肯定密信是否送到,故此請皇帝許可,他將親往駐蹕解說。 不過,當時正在征戰(zhàn)途中,皇帝懶得讓家里的爛事影響他打仗的心情,也就把劉思清晾在一邊了,此時率兵還朝,方才讓他到薊州等候。他在應付完一些不可避免的‘喜迎王師征胡還’活動以后,遂于行在之所召見了劉思清。 老太監(jiān)這一陣子當然是內(nèi)外交煎,過得比較不好,雖然也就是兩個月沒見,但已經(jīng)是老相盡顯,皇帝看了,心里也有些過不去,先笑道,“好奴才,倒是辛苦你了?!?/br> 當下自然又是一番做作的‘為陛下肝腦涂地也是奴婢的本分’一流說話,皇帝有些不耐煩,只拿眼看著劉思清不說話,劉思清表演完了,定了定神,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忽而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奴婢難免舉止失措——請陛下恕罪。” “查出真相,便是無罪?!被实鄣?,“說吧!” 于是劉思清就開始說了。 他從自己的破案思路開始講起,見皇帝聽得細,也就說得細,佐以錦衣衛(wèi)、東廠的文字報告,可以說每一句話都有出處。各處外戚人家在近一年內(nèi)的每一處異動,在他的卷宗里都有記載,也都有解釋。尤其是和南京的來往,解釋得更為清楚。 然后是宮內(nèi)的查案過程,在尚宮局司簿司里的調(diào)查工作,掌握到的細致線索,以及太后在重要關(guān)頭將他招去,所詢問以及所囑咐的一番話。 “老娘娘問奴婢,此事可否不上三木?!眲⑺记宓?,“奴婢請老娘娘恕罪:時限緊迫,若審問不出結(jié)果,奴婢只有動刑?!?/br> “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