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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確,要說這病還有什么好處的話,那就是它終于帶回了皇爺?shù)膸追中乃?,現(xiàn)在的皇爺,倒比皇后娘娘還好著的時候過來得更勤快了,不但對皇后娘娘多是寬慰的言 語,甚至還賞賜了皇后娘家不少土地。在周嬤嬤來看,雖然往后再侍寢,再生育的可能,已經(jīng)低得可以忽略不計了,但當年青梅竹馬一路上來,這里面的情分,畢竟 還是壓過所有寵妃、寵嬪。徐貴妃雖沒親弟弟,可族里難道就沒有近支堂親了么?到現(xiàn)在除了她本家以外,別的族人都在南京老家住著,沒有能上京的,就可見皇爺 心里,畢竟還是有桿秤的。 見皇后悠悠地嘆了口氣,閉目不再說話,周嬤嬤眼珠子一轉,又道,“您如今這個樣子,老奴也不放心在外奔波,這宮務,既然貴妃娘娘想管,不如索性就全交給她了——” 話才說到一半,皇后便睜開眼,冷冷地掃了她一掃,“你當除了你以外,這宮里就沒有嬤嬤管過宮務了?六局一司里的女史,還有一多半,是清寧宮的老交情呢?!?/br> 雖然病弱,以至于氣弱語虛,但這番話,思路是清晰無比,說得周嬤嬤一陣凜然,她思忖片刻,忙承認錯誤,“是老奴一時性子起來,想得左了?!?/br> 頓了頓,又留神道,“奴婢一定誠心侍奉貴妃娘娘,佐理宮務,請娘娘安心?!?/br> 皇后方才點了點頭,“明日起,你按時過去吧,我這里得閑過來請個安便是了,宮里細務,你無需擔心,自有伍嬤嬤做主?!?/br> 伍嬤嬤也是皇后娘娘的教養(yǎng)嬤嬤,一樣是跟隨她多年,且同周嬤嬤還是干親,兩人的養(yǎng)女和養(yǎng)子結作了對食,抬舉她來管細務,周嬤嬤心里自是一暖,也體會到了皇后的用心:雖說為娘娘肝腦涂地,都是該當?shù)?,但娘娘也從不曾讓她的忠心遭到冷遇?/br> 翌日起來,她便果然直接到永安宮里聽用,順帶著也把皇后宮中由她掌管的幾本冊子都搬來了,等徐貴妃吃過早飯召見她時,便回報道,“從眼下到年前,宮中循例有若干事務,需娘娘裁決,此是節(jié)慶,按常例,還有若干事務需由娘娘發(fā)落?!?/br> 節(jié)慶事務比較多,其中每年都有的就是熬臘八粥,堆砌冰山雕刻燈籠,請門神,安排祭灶送灶神灶馬、分賜各宮唐花、分節(jié)日特別的份例,還有就是發(fā)放補子,以及給各宮體面宮人以及妃嬪們安排做新衣,當然各種吉祥物事的打造和分發(fā)也少不得貴妃娘娘做決定。 至 于日常事務,年前要分一次應季的份例,到年尾,宮正司的記錄也要調(diào)閱查看,以示賞罰分明之意,另外皇子皇女們,莠子按例請醫(yī)用藥也不必說了,余下阿黃、圓 圓都是有嬤嬤跟著教規(guī)矩的,阿黃且也在嬤嬤的教導下開始習字,有學習自然就要有考試,堂堂公主總不能只是粗通文墨……雖然聽起來都不是很大,似乎可以隨心 所欲,但事實上,除了前朝皇城那些宦官以外,后宮的宮女、宦者加在一起,也有兩千多人。任何一個小問題,擴大到兩千多人這個范疇,那都不會再是小問題了, 各種各樣的問題層出不窮,不是親身打理過,都不會知道這里頭的玄機。 周嬤嬤盡本分,一一地給徐循解說了她要打理的諸項事務,但卻 絕不會盡力到把里頭的講究都給平白說出來,她也是存了一定的希望,想看看貴妃的笑話。說完了這些,便又補充道,“還有女學,因忙過年,現(xiàn)在先擱置了,只怕 年后老娘娘還要提起來的,娘娘若要看卷宗,奴婢便回坤寧宮取去?!?/br> 僅僅是這些事,徐循便聽得好一陣無聊,幾乎有棄卷離去的沖動,眼看周嬤嬤神色自如,竟未蘊含多少得色,更不由是暗暗嘆了口氣:只怕周嬤嬤都還沒虛張聲勢,甚至還是隱瞞了一些難點,只等著自己栽跟頭呢。她要考慮的事,只會比這些更多,不會比這些少的。 “從前這些事,多數(shù)都是六局一司在管吧,怎么如今事事都要我們來過問了?”她不免就問了一句。 周嬤嬤神色平靜,“六局一司的曉事女官,人口逐一凋零,老娘娘道,此事也不可皆付與內(nèi)宦,免得宦者勢大難治,宮人還要看他們臉色過活,因此諭旨都由皇后娘娘打理?!?/br> 還真是折騰人不手軟啊,徐循除了苦笑,還能有什么表情?想了想又問道,“那這些事情里,往年都有多少是要時時往清寧宮回報的?” “日常瑣事,老娘娘例不過問,只是偶然提起幾句?!敝軏邒呙鏌o表情,“四時八節(jié)的宮宴慶賞,便時常來人詢問,娘娘遂常主動往清寧宮回話?!?/br> 四時八節(jié)加起來就是十二,宮里各種各樣花樣繁多的慶?;顒?,只有比這個多,不會比這個少,也就是說皇后大概每個月都要在婆婆的壓力下cao辦一到兩場小型慶祝活動……徐循忽然好佩服她的精力,在如此重擔下,居然還支持了一年之多。 “我雖暫代宮務,但終究只是幫手,蕭規(guī)曹隨,一切按舊例來辦吧?!彼⒖滔铝藳Q定,“周嬤嬤昔年跟隨娘娘身邊,想必也是辦老了事的,凡事就由你先擬定了主意,一切以娘娘前些年的做法為主,擬定了報給我,我們兩人商議過了,再往下措辦去?!?/br> 一事不煩二主,她索性把大部分活計都推給周嬤嬤,“昨日在坤寧宮里,聽娘娘口氣,如今已經(jīng)要開始忙活年事了,周嬤嬤先把這些事前后順序都寫一寫給我看,咱們再逐一發(fā)落下去?!?/br> 周嬤嬤完全沒想到徐貴妃居然真的毫無準備,萬事都付與她,這和她昨天的猜測完全南轅北轍,她呆了一會兒,才忙道,“奴婢一人思慮太淺,只怕會有所疏漏——” 她畢竟是皇后心腹,徐循怎么也得防上一手,不然把年給過砸了,她自己都沒臉見人,她頷首道,“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先想,我這里打發(fā)人去請尚宮同老娘娘身邊的喬姑姑,大家一道參贊一番,這個年怕也就能順順當當?shù)剡^下來了。” 雖 然已經(jīng)是盡量高估了徐貴妃的本事,但她這話一出,周嬤嬤心底依然不禁就是一沉: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難怪她昨日根本毫無計劃,原來根本早有腹稿,打的是這 互相制衡的主意,自己那飄渺的愿望,看來是要落空了,徐貴妃不愧是能把皇爺心思籠絡過去的能人,只怕這千頭萬緒的年事,未必能難得倒她。 她甚至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其實這都不能說是預感了,根本就是確定的預計:如果年后娘娘還不能痊愈的話,只怕這興辦女學一事,雖然硬骨頭是娘娘啃的,難關是娘娘鋪過去的,但到最后,卻要讓徐貴妃喝了頭湯…… ☆、第204章 孤寒 徐循對周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