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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什么呀?” “我已經(jīng)學(xué)完千字文了,朱先生今日給我講,我一聽就懂?!秉c點得意道,“讀了幾遍就把頭三段背出來了。” 皇帝不免失笑道,“真的呀?我們點點好厲害啊?!?/br> 他含笑看了徐循一眼,徐循終于忍不住回他一個笑,煩心事放到一邊,她笑道,“不是讓你背的,是讓你遵守的,且說第二段,凡為人子弟,須是常低聲下氣,語言詳緩,不可高言喧鬧,浮言戲笑,這一點你剛才做到了嗎?” 點點笑容一斂,便要離開皇帝的懷抱,皇帝卻不許可,抱緊了她道,“孩子還小嘛,再說,又不是在別人跟前也如此無禮,親爹面前,就隨便點又怕什么?” 話雖如此,點點卻未再大嚷大叫,只是現(xiàn)出個甜甜的微笑,把臉埋到皇帝脖子邊上親了一下,笑道,“爹真疼我。” 皇帝的心都快化了,抱著點點連著親了幾口,徐循翻了個白眼,道,“壯兒來我這里,讓他們倆親熱去吧,一老一小兩個不學(xué)好的?!?/br> 點點咯咯地笑了起來,壯兒也微露笑意,走到徐循身邊,徐循便問,“今日都學(xué)了什么功課?。俊?/br> 現(xiàn)在兩個孩子的作息都很規(guī)律,晨昏定省,這黃昏請安時,徐循一般都會問一下兩人今日學(xué)了什么。壯兒道,“早上跟著韓先生學(xué)了,下午和朱先生學(xué)寫字,也學(xué)成語?!?/br> 徐循道,“今日學(xué)的能背嗎?” 壯兒點了點頭,“吊民伐罪,周發(fā)殷湯。坐朝問道,垂拱平章……” 他一氣背了三十多句,方道,“今日就學(xué)了這么多?!?/br> “意思都明白了?”徐循慣例也會查查他是否都聽懂了,“解釋給我聽聽?” 皇帝的注意力不知不覺也轉(zhuǎn)移過來了,只是沒有做聲,聽到壯兒說了幾句,便有些結(jié)巴,眉頭一皺,便開言道,“貪多嚼不爛,還是要好生用心學(xué),吃透了意思,再往下讀去。” 他 對壯兒的態(tài)度很有嚴(yán)父風(fēng)范,與對點點截然不同。壯兒聽了,忙起身行禮稱是,看著也不比對先生更清靜。徐循看了不免皺眉,等孩子們溫存完了,退下吃晚飯時, 方才說皇帝道,“雖說嚴(yán)父慈母,可大哥也知道,我對孩子們素來都是嚴(yán)厲的。你對壯兒這么兇,這孩子又怕爹又怕娘的,豈不可憐?” “他不是還有大娘娘嗎?”皇帝笑道,見徐循瞪他,方才說,“罷了,下回對他和氣點也就是了么——你就為了這事不高興呢?” “不是?!毙煅珠_始煩了,她現(xiàn)在就是淌著稀泥過河,一腳深一腳淺的,根本不知道腳底下是我碎石頭還是水草。 “那是為了什么啊?”皇帝開始等飯吃了,還惦記著呢,“我中午好像看著有一碗燒炙牛rou,做得挺好的,讓照樣做一碗給點點送來,她吃上了沒有?” 一 般說來,牛rou很難登盤薦餐,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因為官方態(tài)度是禁止濫殺耕牛的,若是宮人吃滑了口,京城一帶的耕作可能都會受影響。不過北方牛rou來源還是 不少的,再加上皇帝也還算愛吃,他的餐桌上當(dāng)然隔三差五能出現(xiàn)牛rou,點點隨爹爹,也好這一口。徐循聽說了,便道,“送來是送來了,不過來得遲,她都吃過 了,我讓留下,晚上熱一熱再吃,也入味的?!?/br> “再做一碗也就是了,怎能讓女兒吃剩菜?!被实哿⒖叹鸵獮辄c點張目,卻為徐循止住,“一口也沒碰,冷了熱過而已,她哪有那么嬌貴了?!?/br> 話 題就此岔開,皇帝喚了人來清唱下酒,徐循陪著吃了一個時辰,方才將將把飯吃完——皇帝即位,不過十年不到,但比起文皇帝年間,宮廷風(fēng)俗已有了相當(dāng)大的改 變,文皇帝畢竟武夫習(xí)氣不減,吃飯就是吃飯,吃過就算了,皇帝吃起飯來,娛樂自己的招數(shù)那可就多了。今日的排場,只算一般了。 今日既然翻了牌子,晚上便還有一樁事要做,徐循吃完飯先去沐浴了,皇帝靠在炕邊看書,等她洗出來晚妝好了,他還翻著書看得入神,徐循催道,“夜都深了,不如你去洗澡,我在旁讀給你聽好了。” 皇帝哈地一笑,擲了書道,“這都寫的是什么,你好意思看這個,眼下女兒識字,也不怕被她瞧見了學(xué)壞?” 徐循只是閑來無聊,看點劇本打發(fā)時間,也為宮里自己的戲班找點戲來演,這本只看了個開頭,聞言莫名其妙,“這有什么不妥?” 拿起來就著皇帝看的地方往下看了幾句,臉都羞紅了,嗔道,“這說的不是西天取經(jīng)的故事么,我還道是神仙傳奇呢,誰曉得這樣yin.穢,自然收起來不看了。” 皇帝拿了她的把柄,如何肯放過她?當(dāng)下哈哈一笑,唱道,“九轉(zhuǎn)煉得銅筋鐵骨,火眼金睛,鍮石——” 徐循面紅耳赤,喝道,“可不許再往下說那個臟字兒了!” 兩人嘻嘻哈哈的,皇帝進(jìn)凈房也沖洗出來,又洗了頭,徐循拿了布來給他擦拭,“怎么這么晚了還要洗頭?一會睡時,頭發(fā)未必能干呢?!?/br> “本來下午就要洗的,混忘了,剛才洗澡時覺得頭發(fā)油膩。”皇帝不在意道,“哪有那么講究,濕就濕著睡唄,橫豎這里暖和?!?/br> 說著,便又問道,“是了,你今日到底怎么了,總覺得有點心事?!?/br>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么?”徐循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是靠直覺行事了,“怎么又還問我呢?你來說嘛?!?/br> 皇帝本來瞇著眼,享受著她的擦拭,此事也來了興致,翻過身看著徐循,學(xué)著戲文里的口氣,“待我屈指算來?!?/br> 他看來是真的沒怎么關(guān)注清寧宮那邊的動向,對仙師的應(yīng)招一無所知,是研究了一會,才不大肯定地道,“難道是為了栓兒那事?” 徐 循的糾結(jié)已經(jīng)到達(dá)頂點,這件事實在是離奇、荒唐、黏糊到了極致,以至于她根本都找不準(zhǔn)自己的立場,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望著皇帝的面孔,謊話是真的說不出 口。——這輩子,皇帝實在被太多人騙過,又有太多人試圖要cao縱他了,他一直都對她特別好,她受得有點不安,但也還不算是寢食難安。今日若是把話說出去了, 徐循真有種自己對不起他的感覺。 隨著她的沉默,皇帝的表情也越來越微妙,他雖然還沒開口,但面孔上已經(jīng)寫滿了疑惑。徐循說謊可以過關(guān)的機(jī)會,可想而知也就越來越好,眼見如此,她索性把心一橫,閉著眼直接道,“這件事是阿黃做的?!?/br> 皇帝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問了個很蠢的問題?!鞍??什么事?” 當(dāng)然,這也只是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