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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嬤嬤、趙嬤嬤年事已高,又是進宮多年,若是出宮無依 靠,還不如在宮中養(yǎng)老了。有徐循看顧著,自也不會和一般的年老宮女一般,淪落到浣衣局使喚的。 錢嬤嬤早知此事,也是有過一番思量的,此時沉吟了一番,便從容道,“老奴入宮多年,家事多為夫家人分去,此時出宮,兩家皆無所依靠,倒情愿就在宮里度日了。” 徐循不禁喜上眉梢,“這也好,將來隨了點點去公主府,又要比在宮里自在些——說不定到了那時,我還要羨慕嬤嬤呢?!?/br> 至 于韓女史,她是不能被放回去的,想來和兄長翻臉,也不愿回去。橫豎照料著壯兒,將來也自有一番前程,因此亦是不驕不躁,含笑提壺,給徐循換了一杯茶,方才 又道,“咱們這宮里,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這幾個孩子,也是各有一番折騰,圓圓是這個樣子,阿黃又是另一番樣子,點點如何,咱們清楚,自然也不必說了, 還有壯兒——” 壯兒這兩年,和徐循的關(guān)系其實頗為不錯,徐循不管他去探望吳美人的事,他也不說,如此一來,兩人反而和睦,平日里 和一般宮廷母子也沒太大不同。既沒有捧在手心呵護著的親熱勁,也不至于貌合神離,反正該做的都挺到位,也就是了。韓女史見徐循不追究,自然也不會把壯兒去 看生母當(dāng)做天大的事來渲染,不過輕輕一點,也就放下,她主要說的還是皇帝?!熬褪腔实?,現(xiàn)在也是漸漸大了,一天比一天更有主意?!?/br> 徐循神色一動——這一年來,她的確比較留意干清宮里的動靜,雖然未曾明說,但底下心腹有所感覺,自然也會幫著去打探,“這又是怎么了?他才多大呢,難道就想著要當(dāng)家了?” 年 輕的皇帝覺得母親、祖母對自己的束縛太緊密,渴望權(quán)力,雙方有所摩擦,這也都是很自然的事,不過,皇帝今年才剛十歲,這要就想親政,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了。韓女士搖了搖頭,“倒并非如此,陛下是覺得自己的功課太沉重了,想要換幾個先生,聽說前日上課時,和先生還口角了幾句,被罰著抄了書,昨日生悶氣,連 飯都不吃了,一定要把劉先生外放出去,才肯吃飯。” 徐循不免失笑,“這要從了他,太后娘娘以后都別想當(dāng)家了,此事只怕大郎是討不了好的?!?/br> 幾 人正說著,清寧宮那里來人,請徐循過去說話,徐循料著近日沒什么大事,只怕還是應(yīng)在了韓女史說的栓兒絕食記上。她也并不著急,慢悠悠地踱到了清寧宮,果然 太后跟前,并無詔書痕跡,人也不在書房,而是歪在炕上出神,見到徐循進來,她便起身道,“你倒是高興——出大事了呢?!?/br> 徐循笑道,“無非是有個人不吃飯了吧?這也算是大事么?” 太后也不詫異,倒埋怨,“你既聽說了,如何不來找我?連昔日老娘娘囑咐的三條都忘了?好生栽培皇帝,乃是三條里的第一條,如今大郎眼看著就要養(yǎng)歪了,日后你我到了地下,如何去見大哥?” 她 顯然很有些煩悶,吐了一口氣,方道,“剛才我讓大郎來見我,本待責(zé)問他的,他反而責(zé)問起我來,說那劉先生對他極不恭敬,他乃天子,如何就不能放一個翰林外 出為官,又說什么,先生們管頭管腳,什么事都不許他做主,現(xiàn)在連我也不能做主,究竟誰才是天下之主——他倒好,功課不會做,口還利,幾句話回得我都愣了。 這孩子小時候頂聽話的,怎么不知不覺間,竟到如此地步了?” 徐循心里,不由便想起了柳知恩的話。 這一年來,她和王振也見過幾次,只是在那樣官面場合,王振也沒有多少表現(xiàn)的空間,徐循就是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什么來,是以,她亦一直沒對太后提起,直到此時,太后說了起來,她方才是心中一動,有了些聯(lián)想。 要獲取皇帝絕對的信任,最好的辦法,豈非就是挑動他對外官的不滿,甚而是挑撥他和長輩的關(guān)系,讓他覺得,在這世上唯一無條件絕對忠于他的人,除了內(nèi)侍以外,再無其他? 別看栓兒此時還小,還做不得什么,可這樣的想法一旦生根發(fā)芽,等到他長大以后…… “那 么小一個孩子,獨居在干清宮里,”心中思量個不停,徐循口中道,“終究也沒個能管事的人坐鎮(zhèn),怎么能不出幺蛾子?依我看,兩年以前,那是不方便開口,現(xiàn)在 jiejie和老娘娘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緩和,倒不如借此機會,把他搬到清寧宮居住,又或者干脆您就住到干清宮去,也好就近看管。” 太后神色一動,“這……可合適么?終究似乎是不合規(guī)矩?!?/br> “小孩子自己能懂得什么,才是十歲,已經(jīng)懂得‘外臣催逼、內(nèi)廷勢弱’,”徐循對柳知恩的言語,如今倒更是深信不疑了,她蹙眉道,“就算不住在一起,也該問問到底是誰教得他這些。昔日孟母三遷,只為良鄰,大郎身邊人的品性,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br> 此言亦是正理,皇帝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數(shù)年前太后乃至是太皇太后,放置在干清宮里的心腹并不稱職。太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瞅了徐循一眼,“容我仔細想想?!?/br> 畢 竟不是親生,非但母子之間有一條難以拿捏的線,就連太后自己的心態(tài),都會受到影響。徐循自己也養(yǎng)了個壯兒,是深知太后心理,干清宮的事,她是絕不好多說什 么的,若非太后主動抱怨,甚至都很難啟齒提醒,如今也是點到即止,免得弄巧成拙。見太后聽進了自己的話,便不再直接議論皇帝身邊人,而是轉(zhuǎn)移話題,“再且 說這搬遷居住的事,只要將原委告知,諸位大人也絕不會反對,只怕還要稱頌?zāi)锬锸ッ髂亍贿^,雖說是師長為尊,但劉先生對大郎,是否也太嚴厲了點……” 兩人便又開始議論起了皇帝的教育問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不惜和母親沖突,也要調(diào)走劉先生,看來對劉翰林實在是忍無可忍。之前一直奉行的教育策略,看來,也該要改一改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太后搬到干清宮一起住的事情,萬歷的娘就干過的,哈哈…… ☆、第260章 風(fēng)格 不論是太后搬到干清宮,還是把皇帝搬來清寧宮,都不算是太小的變動。太后也得咨詢一下老人家的看法,畢竟,兩宮關(guān)系緩和,也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情,要是為了這點事情,又起了什么波瀾、心結(jié),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如今她時常去仁壽宮問安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思索了兩三個晚上,太后便沒邀徐循,獨自去了仁壽宮。——倒是在半道上碰到了靜慈仙師的轎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