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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出金屋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明言,但她的衣食起居,規(guī)格隱隱已經(jīng)靠近父母,甚至更加精致。

    盡管母親只有這么一個親生女兒,但陳家并非沒有別的小姐,姐妹們對于她超然的待遇并無一絲妒忌,只有心悅誠服。未過門的太子妃,太后特別偏寵的外孫女兒,皇帝的疼愛,太子的喜愛,這都是瞞不了家人的。盡管她年方十三,卻已被視為陳家的大樹,又有誰不想在她的蔭庇之下乘涼呢。

    如若不是自己耳邊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不斷地提醒她薄后故事,陳嬌自忖,她的性子自然也會更任性更跋扈,任誰自小到大,從未聽過一句逆耳的言語,也會逐漸驕狂起來。

    她用過早飯,便起身到父母屋中請安。

    堂邑侯府食邑雖少,但這些年來有母親的貼補,吃穿用度卻也不比宮中差了多少,甚至只有更強。陳嬌到得早,母親還在梳妝,她又置辦了一套新首飾,金簪上的人物樓臺,精細(xì)到驚艷。

    陳嬌話素來不多,她也用不著多話,母親抱怨她安靜無趣時,舅舅說她“安閑穩(wěn)重,有皇后風(fēng)范”,于是此后她的沉靜,就被當(dāng)成了從容。

    她就坐在母親下首,望著母親在銅鏡中反復(fù)自照,想到舅舅厲行節(jié)約,宮中女子,即使貴為舅母,衣裙尚且不可及地。原本帶笑的眉宇漸漸沉潛下來,她問,“今日要進(jìn)宮嗎?”

    外祖母年紀(jì)大了,更依賴母親,三不五時,總要讓母親進(jìn)宮陪著說半天的話,如若不然,郁郁寡歡之態(tài),甚至流露在外。

    很多事都是陳嬌所無力更改的,外祖母對母親的深情,堂邑侯府的炙手可熱,看得清,只能讓她更沉潛,更沉默。

    母親輕描淡寫地說,“不進(jìn)宮,去赴個壽筵。”

    自己看得到的事,母親也未必看不到,縱使看不到,在自己三番四次勸諫,“舅母尚且沒有盛裝打扮,母親太過奢侈,徒惹不快”之后,畢竟也若有所悟。

    說是如此,多半還是給自己面子。明年春就要行婚禮,她即將是陳氏太子妃,再不是母親裙邊的垂髫女童了。

    陳嬌心不在焉地垂下眼來用了一口蜜水,母親還問,“你去么?”

    明年初就大婚了,到時候,壽筵的主人自然要想方設(shè)法來巴結(jié)她。

    陳嬌興味索然地?fù)u了搖頭,隨手抱起一只貓來撫弄。母親在她身邊嘆了一口氣,若有若無,個中無奈已經(jīng)盡情表露。

    她是不快樂的,甚至有些陰郁,整個人太靜,坐在當(dāng)?shù)鼐褪且恢Ч~曲,雖悅耳,卻太冷清,也難免不太討母親的喜歡。

    可若是一個人的路,已經(jīng)被她看得清楚,眼前大道雖好,可隱隱荊棘卻是遍地叢生時,她又如何能熱鬧得起來?天真不知愁,屬于任何一個名門貴女,但卻獨獨不會屬于陳嬌。

    母親是看不懂的,她還沉浸在皇后與太子的笑臉相迎中,沉浸在外祖母格外的信寵之中,沉浸在舅舅大度的縱寵中,渾然已經(jīng)忘記,外祖母畢竟是個老人了。

    父親是看不懂的,兄弟們是看不懂的,他們看到的是竇氏的尊榮,卻已經(jīng)忘記了呂氏的慘淡、薄氏的黯淡。在他們看來,太子妃金尊玉貴,夫復(fù)何求,為何還老不開心,簡直令人惶惑。

    陳嬌不免和那聲音抱怨,“為什么所有人都看得這樣淺,好似田鼠,只看得到眼前三寸?!?/br>
    那聲音就笑話她,“沒有我,你也不過是一只田鼠?!?/br>
    陳嬌只得默然,是啊,沒有她,自己也不過是一只被周身的贊美,贊得飄飄然的田鼠。大抵世間人從少到大,只聽得到溢美之聲,普天之下,除了寥寥數(shù)人之外,再無須向任何人低頭,就是這寥寥數(shù)人,也隨她揉搓搖擺,由得她撒嬌發(fā)癡時,又如何能不飄飄然,如何能看得更遠(yuǎn)?

    向父母問過好,她回閨中去繡花,一個香囊做到一半,還需細(xì)加針腳,斟酌花色。

    堂邑侯府的這個角落,總是特別安靜。

    到下午,有客人來了。雖是男客,但卻是她大哥親自帶人進(jìn)的內(nèi)幃。

    堂邑侯府自然也是要守禮的,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這又是太子妃的閨房,即使是親兄長,有時都要避嫌。

    “大婚在即,我來看看你!”她的未婚夫說,即使是關(guān)心,也帶了霸道。

    陳嬌從針線里抬起頭,笑了。

    這樣的笑,只對劉徹展現(xiàn)。

    她像是一朵花,只在劉徹眼神中盛開,其余時間,便與萬物共歸于寂。

    又怎么會有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笑?

    陳須低聲說,“meimei這里的桃花開得好,我在簾外賞賞春。”他出了屋子。

    他們的婚期定在十月,一年之首,距今不過半年多,皇室大婚禮儀煩瑣,堂邑侯府上下并不得清閑,不過這種事,自然和陳嬌無關(guān)。

    她只需要在劉徹的眼睛里盛開就好。

    他們年紀(jì)都并不大,十四歲的少年人,不過剛剛長成,距離加冠,還有五六年之久。陳嬌自知她尚有無數(shù)青澀,只是看著劉徹時,倒看不出他的年紀(jì)。

    他自小就比同齡人高大得多,同他一起長大的韓嫣,說話聲尚帶了孩童的尖,劉徹的嗓音已經(jīng)變得低沉、沙啞。十多日未見,他臉側(cè)竟多了些淡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更不像是十四歲的少年郎,同十六七歲的陳須比,才像是同齡。

    陳嬌仔仔細(xì)細(xì)地用眼神撫了他一遍,垂下頭低聲說,“你又來看我?!?/br>
    這對未婚夫妻感情不錯,劉徹得了空,時常出宮上堂邑侯府來,看望他的未婚妻子。雖說于禮不合,但館陶公主又怎么會在乎這個。倒是王皇后說過幾次,希望陳嬌多加勸諫,令劉徹更尊重禮法。

    陳嬌從善如流。

    只是這話雖然是勸諫,卻也有淡淡的喜悅,只是更多的,還有盤旋陳嬌周身不去,那一股難言的幽靜。

    劉徹并不在意,他挨著陳嬌坐下,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攬住了陳嬌的肩頭。

    自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摟摟抱抱廝廝打打,也是家常便飯,年紀(jì)漸長之后,反而逐漸生分起來,陳嬌身份尊貴,又和他有夫妻之分,格外注意避嫌,這一攬,劉徹是下了決心的。

    懷中的女子并沒有如水一樣癱在他懷中,她先僵了片刻,這才緩緩地靠到了劉徹肩上,淡淡的馨香沁過來,似春雨,有些若有若無的濕潤。劉徹低頭看時,陳嬌輕咬下唇,面上染了淡淡的暈紅,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說不出的可憐。

    他心旌一陣搖動,半晌才穩(wěn)住了,輕聲說,“成婚后,我天天看你?!?/br>
    陳嬌垂下睫毛,斂去了眼中復(fù)雜的神色,她點了點頭,輕聲應(yīng),“嗯?!?/br>
    少年太子,意氣風(fēng)發(fā),他就是最耀眼的太陽,誰要逼得他甘做配角,縱然能得他容讓,又怎如柔情千縷如絲,更能縛得住他的心腸。

    陳嬌想了想,又輕聲道,“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