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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 期跟在父親身邊,對宋竹的教育作用的確還是比較大的,當然了,除了學問上的進益以外,更多的還是一種潛移默化式的影響,和宋先生議論如今朝局的學生并不 少,使得宋竹不但對天下大勢有所了解,而且也漸漸習慣了從大局去考慮問題?!斔€在為關西戰(zhàn)亂所帶來的顛沛流離而難過的時候,她父親和師兄們,卻是已 經在考慮關西戰(zhàn)事不利,對朝廷大局帶來的影響了。 “本來推行新法的聲音,在朝中就很是響亮?!爆F在屋外說話的就是周霽——他畢竟 是國子監(jiān)的學生,在宜陽書院,很快就脫穎而出,也得到了宋先生的稱許,更是時常過來請教學問,今日便是和宋先生議論起了朝事,“今次關西戰(zhàn)事失利以后,西 京一帶亂象頻生,也引起了朝廷諸位官人的注意,攜此大勢,在南黨推動下,只怕保甲法的推行已經是在所難免。學生也以為,保甲法利國利民,確實是從根本上解 決了北方盜匪橫生的難題,在這點上和官家對著干,反而是自誤了?!?/br> 近日也巧,在外屋的都是熟人,他話音剛落,便有人厲聲回應,宋 竹聽了一會,覺得他的聲氣和顏欽若很像,應當就是顏衙內,“周師兄此言差矣,保甲法或可解一時之難,然而相比南黨新法對天下的殘害,卻又無法相較了,為將 來計,怎都應該嚴防死守,把此法扼殺于襁褓之中。” “顏師兄這樣說,倒是有些因噎廢食的味道了。難道南黨諸公的每一個計劃,北黨都要反對,哪怕此事實在是對北方有利?”周霽也不生氣,語調仍然是不疾不徐,讓人聽了,不由自主對他的話語就有些信服,“身為北人,不為北人謀利,恕霽無法贊同。” 這 保甲法其實的確是針對北邊盜匪亂象而設的良方,也就是把各地的莊戶按照保、甲為編制,組織起來,閑暇時軍訓、巡邏,防止盜匪為患,而且也阻止了他們轉化為 盜匪。說白了,北邊哪來那么多專業(yè)打家劫舍的強人?很多時候都是當地百姓到外地去客串搶一把,宜陽縣之所以治安好,就是因為縣治內百姓還不至于活不下去, 所以兼職盜匪的人就少,外地過來的盜匪,又有學生們帶領的巡邏隊處理,其實和保甲法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顏安邦可以贊同、頌揚宋先生和蕭縣尊的做法,卻 絕不可能附和由南黨提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政策,這便是如今橫亙在南人、北人跟前的門戶之見了。 然而,宜陽書院中不少學生出身關 西,對于大遼,他們沒有河北一帶的住民那么恨之入骨,反而西夏是心腹大患,因此對南黨的聯(lián)遼滅夏并非那么反感,反彈得要比顏安邦這北黨中堅人家的子弟小上 許多,反而都是認為周霽所言有理,一時間眾人唇槍舌劍,紛爭難下,屋內熱鬧到了十分。 宋竹一開始還有興趣細聽,后來聽多了,也覺得無趣,心想,“還沒考中進士呢,關心這些做什么,沒看就是蕭師兄那樣的人才,現在也不過就是一縣之尊,比起這些國家大事,先想想以后如何做親民官才是真正有用?!?/br> 不 過,話雖如此,她卻也知道這些政見對于士子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至少大部分學生,日后都要在很多事上做出表率,尋找同盟,在仕途上才能走得更快更遠,因此 這些書院中的爭論,對他們來說,也有彼此甄別,尋找志同道合之輩的作用?!@道理,還是前些時日宋先生告訴她的。 耐著性子多坐了一會,宋竹見天色晚了,知道父親今晚不能按時回家吃飯,便收拾收拾,從后門悄然走出,準備回女學和姐妹們會合,卻沒料到,才走出門,她便見到蕭禹在后院里站著,仰面朝天,也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 宋竹怔了怔,欲要退回去,又覺得著跡了,想要和他打招呼,但思及正月里蕭禹那句話,卻不愿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略一猶豫,便當做沒看到他,徑自往小路走去。 一路上她都能感覺到蕭禹的眼神跟著自己,更是不知為何,有好幾次真想回頭看他一眼——她沒對自己承認,但內心深處,卻也明白,想要回頭看他,無非是為蕭禹創(chuàng)造上來搭話的機會:若不是為了和她說話,他到這兒來做什么? 可,他終究是沒出一聲,而宋竹心里,也老想著自己在范家聽到的那一句話,雖然心底有著期盼,卻終究不允許自己流露出絲毫想要和好的跡象,照舊是腳步如常地進了小徑。直到肯定脫離了蕭禹的視線范圍,方才是心跳如鼓,回頭看了一眼。 身后空蕩蕩的,蕭禹到底是沒追上來……說不定,他心里壓根就沒想著和她和好。 宋 竹忍不住垮下唇角,嘟起嘴哼了一聲,這才加重腳步,往女學方向快步走了過去,一路走,一路覺得心里有股郁氣滾動不休,醞釀到了最后,倒是蠻不講理地全沖著 李文叔去了:要不是因為他,自己和蕭禹又怎會鬧成這個樣子?都賴他唐突無禮……反正,以后她絕不要和他說一句話了! 才是這樣想著,忽聽身后腳步聲響,宋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回頭,果然見得蕭禹從一棵樹后頭閃了出來,目標明確地直直向她走來。 這一下,她是又驚又喜又氣又委屈,萬般情緒,全都涌上心頭,一時間已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了…… ☆、第46章 宋竹心里緊張,蕭禹又何嘗是氣定神閑?光是加重腳步引她回頭,都是不知用了多少的勇氣才能說服自己,此時望著宋竹一片漠然的小臉,他想好的一番 話,險些就說不出口,原本堅定的決心也動搖了起來,心中只想著:“剛才不會是我聽錯了吧?其實她壓根都沒有嘆氣,也沒有跺腳……” 兩 人的關系會惡化疏遠到這一步,其實他也清楚,多數的過錯,都還是在自己身上?!且蝗找驗槔钗氖宓氖掳枳?還能說是兩邊各錯一半,可上回在齊國公府,那 就無論如何都是錯全在他了。若是換了宋竹是宋苡那般的性子,這輩子只怕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便是她性子素來和藹,會否再和他和好,也是兩說的事。要知道當日 她被氣成什么樣,蕭禹可是親眼目睹,平日里最是和善愛笑的小娘子,一旦冷下臉來,也是毫不容情,斗篷一解,在得宜笑容下的那份不屑和厭惡,他可是領會了十 成十。 其實吧,那天他的表現,的確也是太失常了點。他本意是過去賣賣好,和宋竹和好了的,誰想到一張口又是那般沖的語氣,倒是反而把事情給弄擰了…… 蕭 禹其實不是不記仇的性子,不過對宋竹,他素來氣得不久,因李文叔拌嘴的那幾天,確實是一想到宋竹就來氣,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