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精神一點，道：“前輩，怎么了？”

    “你快去跟所有人說，要是發(fā)現(xiàn)有人染病，必須立即隔離開！”易老頭道，“這個病過的人越多，就會越厲害！所以，千萬不能讓更多人感染上了！”

    心一的目光漸漸清晰，反問：“過的人越多越厲害？”

    “你快想辦法告訴所有人！要是疫情超出控制，那就無力回天了！”易老頭說完，推開圍觀的眾人，急匆匆地走了。

    事情重大，心一立即回頭跟謝凌容商量。謝凌容正在梳妝，顯然聽到了易老頭的話，道：“你先去通知全郡的百姓，然后讓揚威回來找我，我還有事要讓他去辦?！?/br>
    “好?！毙囊徽?，又道，“容兒，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好，外面的事都交給我，你多休息?！?/br>
    “我知道了?！敝x凌容點點頭。

    吃過早飯，心一召集了公主府和郡守府的全部人，先將易老頭的話交代了一遍，然后準(zhǔn)備了大小告示數(shù)百張，確保告知到城里的每家每戶，災(zāi)民巷和城門口也有人專門去貼告示并口頭說明。

    根據(jù)大夫們的建議，從這一天開始，河間城的百姓只能待在家里，不得隨意出城。房屋每天早晚都要用艾草熏一遍，每個人的杯子碗筷不可與他人混淆，如果家中有人感染，必須立即上報官府，病人的嘔吐物和排泄物要及時清理……告示上明白清楚地寫明了如何預(yù)防疫病，再三告誡人們要嚴格遵守。

    心一將前幾個月招募的士兵全部派了出去，身邊只留了宋詞詞和她帶領(lǐng)的女兵。士兵們把守住河間的各個出入口，增加了逐鹿江邊的駐軍，這里只能進不能出，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若有因公事必須離開河間的人，須持有公主和衛(wèi)黎兩人的手諭，否則不予放行。

    安排了這一切，心一又和衛(wèi)黎組織人手清掃街道，排查病人，將感染者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城西的草棚。那里的床位滿了，而且急缺人手，心一正想辦法的時候，易老頭過來找他，道：“臭小子，有個壞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老頭聽說，這個病是從大周傳過來的，如果真是這樣，說明大周邊界的城鎮(zhèn)已經(jīng)有人感染了，開春以后，隨著氣溫升高，冰水化凍，感染這個病的人會逐漸蔓延到整個逐鹿江流域，大胤、河洛都會淪陷?！?/br>
    “什、什么？！”衛(wèi)黎臉色慘白，雙腿發(fā)軟，眼前一陣暈。

    心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衛(wèi)大人，您是郡守，萬萬不能先慌了?，F(xiàn)在我們有四位大夫在這里，他們會想辦法治好這個病的，我們要做的事，就是盡量減少感染者，還有，別讓百姓恐慌起來?！?/br>
    “對、對……我不能慌，不能慌……”話是這樣說，但衛(wèi)黎聲音發(fā)抖，還在不停擦汗。

    心一嘆了口氣，其實他這輩子也沒遇到過這么大的事件，和衛(wèi)黎一樣憂慮。但是，他只要一想到昨天回來見到謝凌容疲累的樣子，他就沒法分出精力來憂慮了，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再讓謝凌容擔(dān)上那么大的壓力。

    “前輩，你和張大夫他們專心研究這個病?！毙囊坏?，“其他事情我們會想辦法?！?/br>
    “藥材?！币桌项^提醒。

    心一點點頭，帶著揚威回到府里，將事情跟謝凌容說了。謝凌容拿出一封寫好的信交給揚威，道：“揚威，我想請你去一趟河洛，去王城求見國主和萊茵長公主。我娘親每年都會回河洛過冬，河洛的國主則是我的舅舅，看到信以后，他們自然會見你的。你此行的任務(wù)有二，一是提醒河洛做好防范疫病的準(zhǔn)備，二是向我舅舅借來盡量多的糧食?！?/br>
    揚威接過信，鄭重點頭：“請公主殿下放心，揚威一定不辱使命！”

    待他離開，謝凌容和心一商量著問帝都的親戚朋友籌錢籌糧籌藥。進入冬天最冷的季節(jié)以后，有個寶貝就停工了，就算沒停，光靠他們也沒法養(yǎng)活這么多人?，F(xiàn)在河間多了一千多位災(zāi)民，朝廷的賑濟糧款還沒到，要熬過這段時間，必須想別的辦法。

    疫病的事情讓全郡人心惶惶，首先出問題的就是災(zāi)民巷。下午的時候，心一剛從隔離區(qū)的草棚回來，便聽說有人打架。他和宋詞詞趕到現(xiàn)場，只見一個情緒激動的中年男人闖進災(zāi)民巷鬧事，砸了不少東西，還打傷了人，引來不少人圍觀。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我老婆染上了這個該死的??！”男人大吼，“這個病是你們帶來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巡邏的女兵死死攔住了他，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差點掙脫出去。心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冷靜一點！”

    “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沒資格住在這里！”男人被吼了一聲，眼眶漸漸紅了，眼淚噴涌而出，哽咽著道，“我老婆、她……”

    心一向女兵使了個眼神，男人被松開了，蹲在地上哀嚎。圍觀的人們冷漠看著這一切，沒人上前幫忙，也沒人開口勸架，他們站在巷子口，一臉鄙夷地看著里面的災(zāi)民。

    宋詞詞上前一步，道：“我把這個人送回去吧！”

    心一點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圍觀的百姓，臉色沉了下來，道：“當(dāng)初這些人從大周過來的時候，你們吵著鬧著要將他們接到城里來，現(xiàn)在出現(xiàn)疫病，你們就對曾經(jīng)的親人朋友避之不及了？”

    “他們才不是什么親戚朋友……”人群里有人小聲反駁，“有人故意跟你們這么說?！?/br>
    “莫忘了你們當(dāng)中的很多人都是從大周和河洛來的！”心一斥道，“這些人和你們一樣，向大胤律法發(fā)了誓，領(lǐng)了身份牌，你們都是大胤的子民！從今往后，城內(nèi)不準(zhǔn)再私自斗毆，若有違者，一律嚴懲！”

    人們便不再說話了，三三兩兩散去。心一讓女兵幫忙收拾一下巷子里的狼藉，然后去了城門處。謝凌容在城墻下設(shè)了施粥點，僅能保證災(zāi)民們勉強活著，但城門口時時刻刻都有人在拼命捶門，哭著喊著要進城。

    心一登上城墻，往下面一望，心情非常沉重。城外已經(jīng)躺了一些尸體了，有的就倒在生活雜物和帳篷外，可能是剛死的，這些人里有病死的，有凍死的，當(dāng)然也有餓死的。災(zāi)民們對此視若無睹，表情麻木地在尸體邊走來走去?？v然這里再多尸體，他們也不愿意離開人群，離開那口救命的大鐵鍋。

    “必須盡快處理掉那些尸體?！毙囊坏?，雖然是冬天，但尸體放久了還是不好，何況現(xiàn)在是疫病蔓延的非常時期。

    守城的士兵道：“現(xiàn)在不方便開城門，入夜以后會好一些?！?/br>
    心一點頭，他向遠處望去，發(fā)現(xiàn)河間城外原本就不多的樹木和草叢完全不見了，就連樹根都被災(zāi)民們挖出來吃掉了。

    糧食，心一腦子里閃過兩個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