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皮聽著，隨口說了一句“你走吧，我在這兒。”

    小茜看了看嚴喜樂，沒說什么，跟李娟說“那行，大姨，我今晚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小茜走后李娟當著嚴喜樂的面兒把人一頓夸，什么聰明懂事，能干漂亮，“我要是有這么個女兒也不指望你了?！?/br>
    蘋果皮正削最后一下，結(jié)果力大了，割了下手指。不深，但還是出了點血。

    李娟看了心里就來氣，嘴里嘟囔著“什么也不能干，削個皮還能把自己給削了。”

    她把削好的蘋果地給她，李娟揮了揮沒打針的那只手，表示不吃，嚴喜樂就抽了張紙墊著把蘋果放到了桌子上面，然后出去洗手順便擦了擦紅了的眼眶。

    早知道是這種結(jié)果，也沒什么不能受的。

    嚴喜樂甩了甩手上的水，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坐在李娟床邊，奶聲奶氣的說“小奶奶，我給你講故事吧，你別嘆氣了。從前有個…”他說著啃了一口蘋果，“從前有個木匠，他的村子決定讓他在河邊修橋，”他邊嚼邊說，嘴里含著蘋果吐字更不清晰，但是李娟笑了，笑得很甜的樣子。“他到了河邊，河里出來一個鬼?！毙∧泻⒄f到鬼時眼睛瞪得圓圓的，還扯著嗓子勒著嘴型發(fā)出一個奇怪的音，“鬼說‘這是我的河，你不能來修橋。’木匠說‘我必須要修橋啊’，小奶奶，你猜鬼說什么？”小家伙突然大吼一聲“啊，”大家齊齊地看向他，“小奶奶，你的瓶子快空了，我去給你叫護士jiejie?！毙〖一镎f我刺溜下了床，繞過嚴喜樂就去找護士。

    嚴喜樂走進看了一眼，還有點，看李娟嘴唇發(fā)白要把滴流的流量調(diào)小了點。“不用。”李娟拒絕的聲音有點冷，嚴喜樂趕忙收手，轉(zhuǎn)頭瞥了眼小家伙吃剩的蘋果，有些地方已經(jīng)因為氧化顯出偏棕黃的顏色。那是剛剛她削的蘋果。

    她自然地移開眼神。

    一分鐘后護士被小家伙拉著來給李娟拔針。漂亮的護士看了一眼耐心的說“小南，這還有這么多呢，不著急，等它到瓶蓋了你再去找我，好不好？”護士說著給他比了下瓶蓋的位置，又揉了揉他腦袋上剛長出來的短茬。

    “我知道，我是怕我一會兒忘了提前告訴你一聲，你可別把小奶奶忘了哦護士jiejie。”小家伙搖著護士的手臂有點撒嬌地說。小護士拿這小家伙沒辦法，笑著說不會忘的，然后又去忙了。

    “小南，快過來，別瞎搗亂?！笨粗袼鹠ama的女人叫他過去。

    小南看了李娟一眼，李娟說“去吧”小南就像得令的小貓嗖地穿了出去，臨走時還好奇地瞥了一眼嚴喜樂，但全程沒跟她說過一句。

    女人還問了問嚴喜樂，李娟說是她女兒，對方恭維地說真漂亮。大概他們也會奇怪，母女有這樣一句話不聊的么？

    病房里有個孩子鬧騰是令人開心的，原本死氣沉沉躺著的人就像吸了鴉片一樣有了活力和笑容。

    這病房里三張病床，但就住了兩個病人，李娟在靠門的36床，35床是空著的，據(jù)說兩三天前出院了，小南是來看他爺爺?shù)?，在里面?4床，胃癌晚期。李娟看著那家樂觀地聊天，深深嘆了口氣。

    嚴喜樂就看著她追隨小南而去的眼眸不說話。

    大概十分鐘之后，滴流到了底部的瓶蓋附近，嚴喜樂看見了剛起身要去叫護士，眼尖的小南連忙跑了過來用孩子專屬的高聲尖嗓說“小奶奶，我去給你找護士jiejie?！闭f完一溜煙跑了，歡脫地像不知疲倦的小燕子，飛來飛去的。

    嚴喜樂在那一下午，李娟連眼神都沒正眼給幾個，但嚴喜樂心里踏實了。為什么感到踏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第53章 第53章

    晚飯是小茜送的，三人匆匆吃過也沒什么交流，就小茜能問問李娟情況。嚴喜樂多數(shù)扮演聽眾，就是偶爾李娟會指使她到個水洗個水果叫個護士什么的。

    晚上嚴喜樂租了個醫(yī)院陪護用的簡易折疊床，睡在了旁邊。雖然停氣了，但醫(yī)院還挺暖和，這兩天恰好回溫，晚上她就蓋著自己的大衣睡了一宿。當然也沒太睡好，半夜里她聽見李娟夢囈的聲音，說什么倒是沒挺清楚，她睜眼等她呼吸均勻了才又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娟也不看她，只冷冷的說“你回去吧?！?/br>
    嚴喜樂不答，就默默削著蘋果，蘋果皮削的倒是大有長進。

    “沒人愿意看你這死沉的臉，不愿意在這兒呆著就走，剩的別人說閑話。”

    嚴喜樂還沒想到這個別人是誰，別人就來了。她的大舅和小姨帶著吃的大頭進了病房，后面跟著小茜，手里拎著早飯。

    大舅和小姨一進來看見她都沒什么大反應，她小姨還笑笑說“樂樂回來啦，你mama病了這么久總念叨你，你也不早點回來看她。”

    她大舅看見她只是敷衍地笑一下，沒說什么。

    嚴喜樂什么也沒說，沖她小姨禮貌地點頭，然后繼續(xù)削平果皮。

    她的小姨李華大舅李強也不再看她，跟李娟聊起天來，又是問情況又是關(guān)心，東家長西家短的自然也少不了。小茜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一言不發(fā)地給李娟準備食物。

    要說李娟生病最急的還是小茜，小茜從小是李娟帶大的，李華年輕時愛玩樂，帶孩子又累又苦，她就當甩手掌柜，讓她這個jiejie幫她。以至于小茜長大后一度跟李娟的感情比和她還好，發(fā)現(xiàn)的時候吃醋的要命，后來回過神來要好好照顧女兒，也挑撥過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李娟這場病一生，小茜那張毒蛇的嘴什么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盡心照顧著她。

    嚴喜樂看著這詭異的場面，心里苦笑，但也覺得李娟那么多年沒白疼愛小茜，值了。

    她受不住這樣明明心里厭惡至極還要面上維持親戚禮貌的笑，拿著水壺出去打水了。她在走廊盡頭的窗口站了很久，看外面樹枝都泛著綠色，草地上的小草也隱隱有破土的跡象，天很藍，春天是真的來了，生機勃勃的，醫(yī)院里的植物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用來安慰病人的。

    嚴喜樂慢悠悠地打完水回去，一進門就看見34床的小孫子坐在李娟床邊說笑話，所有人臉色都笑盈盈的，好像這些人的關(guān)系從來都伯歌季舞，親密無間，不曾彼此傷害，不曾彼此怨懟。

    她只是默默倒了杯水，留著她吃完漱口的。

    李華和李強只坐了一會兒，臨走時李華叫小茜一起走，小茜說一會直接去找同學，讓他們先走。李華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也走了。

    那小破孩不知道為什么跟李娟特別親近，自己爺爺明顯病重，他卻不常伴膝下。嚴喜樂問他，他說爺爺需要安靜休息。聽起來很貼心啊。嚴喜樂很想反駁一句我mama也需要安靜休息，但到底什么也沒說，李娟也確實喜歡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