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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 “這還用說!都死光了唄。聽說匈奴大軍離咱們也就六百來里,打過來都不稀奇!”二虎上下打量了一番雜役瘦弱的身板,“像兄弟這般‘年輕力壯’,是不是也惦記著借此機會建功立業(yè)一番呢???哈哈!” “小人這身子骨哪里能跟軍爺比?!彪s役苦笑。 二虎將戰(zhàn)場上的兇險添油加醋的吹噓了一番,匈奴人怎么獸性可怕、打起仗來怎么胳膊腿兒齊飛,行軍時連馬都累死了,一邊還掀起衣服將身上的傷疤露給他看,更嚇得這文書臉色慘白,徹底笑不出來,“…小人五體不勤,要真去了只怕給軍爺添亂!不、不會征到我這樣的吧?” 二虎臉一板,“這可難說!征起來都是有一個算一個!誰管你那么多!” “哦!是這樣!是這樣!” 雜役連說了好幾個“是這樣”,額上的汗都嚇出來了,見這位軍爺“十分健談”,猶豫再三又鼓起勇氣問道,“這個…這個…小人家中上有高堂下有稚子,若真要充軍,不知…有沒有法子可以…網(wǎng)開一面?” “網(wǎng)開一面?”二虎嘴里嚼著草根,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就是、就是、其實小人家里曾是鐵匠,若是…那個…萬一抽上了,要是能分到軍爺這個營里,也算能有些個用處不是,不知有沒有法子…可以通融一下?”鑄造營就駐扎在城邊上,也不用上戰(zhàn)場,若逃不過軍役,也算是個理想的去處。 二虎斜睨著看了他半響,正當他緊張得咽唾沫的時候,突然將嘴里的草根一吐,一把摟過他的肩神秘兮兮的說,“老兄??!咱倆挺投緣,老哥就賣你一個乖,想逃軍役也不是沒有法子。” 雜役心中大喜,忙陪笑道,“愿、愿聞其詳。” “這第一個嘛,就是使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告訴你,我有一個老鄉(xiāng),家里有田有地說起來也是個地主,他爹舍不得他,一口氣給捐了二百兩軍餉,你猜怎么著?”他嘴里嘖嘖作聲,“直接就劃了他的名字!媽的,怎么老子就沒有這么有錢的爹!” “二、二百兩銀子?!” 雜役睜大眼睛,心里又咯噔一聲,眼下的職位已經(jīng)用盡家里的積蓄了,哪里再來二百兩!“這個,這個,小人只是普通人家…” “怎么,嫌貴呀?”二虎嘿嘿笑著,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直拍得他一個趔趄,“嗨,老子也是命賤,要不然也就沒緣分在這跟兄弟你瞎扯了不是!”那雜役忙陪著一臉笑,“瞧您說的,可不知還有沒有別的法子?!?/br> “別的法子?再來就是送禮了唄,家里有什么祖?zhèn)鞯膶氊悾f上去,只要合了上頭人的心意還有不給你辦的?只不過——”二虎故作為難,“咱們現(xiàn)在這位督使大人在這盯著,恐怕想送禮都沒有人敢收呢?!?/br> 雜役神情沮喪,心說自己家里又哪有什么寶貝!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也聽說有不走這歪門邪道的?!倍⑼蝗幌肫鹗裁磥硭频囊槐菊?jīng)起來,“我聽說先前有一戶不知哪弄來一份敵人的什么消息,立了個功,立刻就免了他家的軍役。哎對了,你不是說你家是鐵匠?咱們營里正為這個發(fā)愁呢!老弟要是能出個什么主意也立一功,那不就都有了!”說完自己哈哈兩聲,“我就隨口一說,兄弟你也甭往心里去。像咱們這種平頭百姓就得認命!哪里黃土不埋人呀!是不?哦不對,上了戰(zhàn)場多得是還沒等埋就被野狼吃了的。好啦!你忙著!我也還有事!”說著一揮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三天后,阿愁“恰巧”路過,便順道拜訪了老鐵匠家,老頭的臉上就笑不出來了,將孫子哄回屋去,皺紋一道深似一道。阿愁也不問,拉著他東拉西扯。不一會兒,東院街坊嘈雜起來,好像來了一群什么人吵吵嚷嚷的。再一會兒有女人殺豬一樣叫道,“軍爺!軍爺!俺兒還小呀!”接下來是推搡哭號的聲音,老鐵匠白了臉。家里的媳婦也從里屋掀簾子出來看,慌得不知所措。 緊接著腳步聲就朝這邊過來了,門板咣的一下被推開,進來幾個當兵模樣的人,正要拿著名冊念,看見阿愁,忙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語氣也禮貌了幾分,但該說的話一樣沒少說?!翱h太爺手令,城西老榆樹口宋鐵匠家出丁一人服軍役!自帶三日干糧,衣襪兩套,明日巳時南城門點名,缺席者以重罪論處!”那媳婦手里的木瓢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淚珠子在眼眶里直轉(zhuǎn),“他爺!” 阿愁不動聲色的幫他剝著手里的苞米,老鐵匠卻坐不住了,拄著拐站起來,“告示都沒貼?。≤姞?!怎么明兒個就要人…”那些當兵的哪里管這些,撂下一句“急什么!馬上就發(fā)了!”便朝下一家去了。 老鐵匠一雙手抖得厲害,突然想起來院子里的阿愁,忙使眼色將媳婦轟回屋去,自己強裝鎮(zhèn)定坐下,剛試探的嘆了一句“該來的躲不了!”便也忍不住哽咽了。 “沒事,宋伯?!?nbsp;阿愁安慰道,看老鐵匠真的落淚了,又覺得不忍?!靶量鄮啄昃突貋砹?。你看我們,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我那娃娃跟你們不能比?!?nbsp;老鐵匠搖頭道,“打仗打了這么些年,只見往外送人,有幾個能回來!”他捶著腿,眼里淚光隱隱,臉上的皺紋猶如刀刻?!斑@胡亂幾十年了!就沒消停過。不是我們老宋家孬,咱也是殺過韃子的人!我本不想說這個…我老本家原本兄弟三個,前前后后的都被拉了去當兵!一晃十年,就我撿了半條命??蓱z我那兩個老哥哥…如今連個尸首都不知道在哪??!”他長嘆一聲,渾濁的兩眼突然那么空,仿佛看見了大漠的狼煙。阿愁不知他原來竟有這樣的過往,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哽在喉里?!叭缃裎乙策^了知天命的年紀,咱不圖大富大貴,就圖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我這小子他——嗨!他…他要是我的娃娃,我自然不能叫他干這沒出息的事??墒撬?、他二叔搭上兩條命了!還不夠嗎?!他要是去了再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將來在地下怎么見我大哥!怎么見祖宗!老天呀!你說這仗怎么就打不完了呢?” 阿愁呆了一下,怎么那雜役竟不是老鐵匠的親生兒子!黑城地處邊卡,但凡有點戰(zhàn)事難免首當其沖。老頭的那條跛腿,想必也拜戰(zhàn)事所賜。老頭背過身去抹了把臉,到底不肯在人前落淚,然而阿愁卻不能心軟!她咬咬牙,步步緊逼,“沒有過硬的兵器,將士們就打不了勝仗!邊疆就永遠都沒有太平日子!別說令郎,誰去了都得把命搭上!” “煉鐵的祖法不都告訴你們了!你們也煉出來了!還想怎么樣!” “不夠!宋伯!現(xiàn)在的法子煉鐵根本裝備不了整個軍隊!我想知道為什么要在煉爐里加生鐵粉?這主意是怎么想出來的?” 老鐵匠盯著她許久沒有說話,阿愁隱隱心虛,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