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目光落回了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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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罷，琴姬起身，先是仔細收了古琴，又斂了面前木匣里散落的銀兩，看樣子是要走了。而身旁的人大概都有些舍不得，皆是一副很可惜的樣子。

    金墨也搖了搖頭，對她道：“今日也是奇怪，她平常都要彈至傍晚才收?！?/br>
    他話才說完，一聲清脆就在耳邊吵嚷：“什么嘛！我才剛來！”

    扭頭望去正是梁九兒，應是剛剛做完活計還沒顧得上認真梳洗一番，卷著袖子就跑來了。

    她到底是星女的投生，就算不做梳洗，眉眼間的馨香之貌，好像更為閑淡適宜。

    “她今日收的早些……對了，你家小少爺，今日有好轉(zhuǎn)么？”金墨安慰了她一句，赤鶴聞言，關(guān)切道：“九兒，尹老爺家有事嗎？”

    梁九兒頗為親熱的過來攙住她，笑著說好幾日沒見了，才又回道：“老爺?shù)男O子，可一直是酒坊的掌中寶?？山鼛兹找膊恢趺吹?，老爺只要一靠近他，他就哭個不停，嚷嚷著不讓老爺碰?！绷壕艃涸伊诉谱?，繼續(xù)道“唉，可憐我家老爺已經(jīng)郁郁傷身好些天了。”

    這歸根到底是別人家的事，赤鶴不便多言，也不想多參與。于是寬慰說許是小孩子心性不穩(wěn)，過兩天就好了。

    畢竟元屏養(yǎng)的那兩個，也有幾日是不聽話的。

    “酒坊的人說是遭了不干凈的東西，老夫人去得早，現(xiàn)在少夫人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昨日她提議說找個跳神的來家里看看，但又怕老爺不開心……”

    “為什么會怕尹老爺不開心？”金墨問了一句，梁九兒認真應道：“因為此前老爺總說酒坊是有貓仙庇佑的，請了奇怪的人進酒坊，會把貓仙氣走的?！?/br>
    “咳咳……”赤鶴被風嗆得干咳兩聲。

    尹老爺，你實實在在的想多了。

    金墨倒抓住了重點：“此前？難道說酒坊奇怪的事發(fā)生了不止一次？”

    梁九兒點點頭，低聲道：“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嘛，我自小多災多難的，五歲進了酒坊，也眼見了很多稀奇的事情……也因為如此，老夫人想過趕我出去，都是老爺一直護著我將我留下來的。”

    赤鶴轉(zhuǎn)眼想了想，如果梁九兒所說為真，那說明鬼仆打梁九兒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既如此，那這事，她不想?yún)⑦M來，也得參了。

    然還沒等她開口，梁九兒又道：“對了，老爺一直說，如果你回來了，就邀你去酒坊里玩?！彼呛堑模帔Q也笑著點點頭，應道：“他將宅院借給我們，我也沒當面與他道過謝，拜訪一下是應該的?！?/br>
    見她二人回身往酒坊走，金墨也一聲不出的跟在身后。

    “你跟來干嘛？”梁九兒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金墨凜然道：“那院子我也住了，自然該去?！?/br>
    “今日不擺面攤了？”

    “我已經(jīng)改行了?！苯鹉苏碜?，特意搖了搖手上的扇子。

    赤鶴這才注意到，原他已經(jīng)換了那身布衣行頭，改了個面料好些的藍衫穿著。

    梁九兒嘖嘖有聲，也不管他如何齜牙咧嘴，一邊拉著赤鶴往酒坊走，一邊道：

    “賣字么？也好也好，你那面難吃透頂，實在是害人。”

    ☆、第十八章 我要殺你

    酒坊后院的旁側(cè)有個挺精致的花園，不算大，但收拾的很整潔。

    尹老爺此時正拄著木杖躬身站在叢中，見他們來了，不咸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赤鶴問候了他兩聲，抬眼望時，心道尹老爺真的憔悴了許多。

    沒一會，就聽得有人往這邊靠近。

    九兒說酒坊的老夫人去的早，而徐敏就成了酒坊唯一的女主人，此刻抱著小孫子來的，正是這位少夫人。

    孩子穿著夏天的短衫，露著白花花rou滾滾的小臂，臂上串了兩個平安鐲，項上掛了辟邪的長命鎖，頭發(fā)齊齊的梳了個小髻。

    應該是剛剛睡醒，還迷蒙著眼靠在徐敏的懷里。

    “爹，尹一喊著爺爺，要爺爺抱呢?！彼樕虾芗樱晃瘜嵤窃S久沒親近尹老爺了，這會念起來倒讓她如此喜形于色。

    尹老爺也欣欣然，嘴里哼著尹一的乳名，伸手就要接過他。

    然還未碰到，尹一剎那間像受了驚嚇般哭號起來，一雙小手用力勾著徐敏的身子，說什么也不肯再親近尹老爺了，而在他嚎啕間，還模模糊糊的嚷了兩聲：“不是爺爺，不是爺爺……”

    赤鶴蹙起眉，尹老爺無奈嘆息一聲，擺擺手示意徐敏抱了尹一下去，徐敏也有些慌張無措，只得略略行了個禮，哄著尹一走了。

    “老爺，小少爺終歸是孩子，調(diào)皮了些?！绷壕艃荷锨皵v住他，出聲勸慰，赤鶴自覺是個外人，不便多言，也只能跟著勸了一句：“孩子心性，本就難測的?！?/br>
    可她卻總想著尹一的那句“不是爺爺”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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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晚飯正準備往出走，大門口正遇上抱著尹一在門口逗樂的少夫人，幾人端正的打了招呼，金墨見尹一生的可愛，柔柔笑著伸出手，問能不能抱抱他。

    徐敏很是客氣，笑呵呵的將尹一遞到金墨懷中，金墨努著嘴朝他呀呀而語，哄得尹一咧開小嘴咯咯直笑。

    赤鶴從袖袋里摸出糖塊，輕輕遞到尹一的小手里。自從元屏有了熵兒羽兒之后，她身邊總會備著些糖食。

    “小少爺乖得很呢。”梁九兒也湊上前摸摸他的小臉，徐敏嘆了口氣，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算了算了，九兒你明日若無事，陪我去一道城隍廟?！?/br>
    “好嘞?！绷壕艃焊筛纱啻嗟膽?，金墨又把尹一送回徐敏懷里，徐敏舉著他的小手和三人說了再見，那張粉嫩嫩的小臉上掛了些口水滴，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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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赤鶴輾轉(zhuǎn)在自己房中睡得不踏實，望著有些發(fā)黃的天花板直愣神。

    也不知道云汀現(xiàn)在在哪。

    她轉(zhuǎn)眼望了望窗外，婆娑的樹影招搖在窗紙上，看樣子外面應是個月光朗爍的好夜色。

    “不是爺爺……”

    因著尹一的這句喃語，她已經(jīng)想了一整天，當下金墨房間的燈已經(jīng)滅了，她悄聲御空又往酒坊去。

    站在酒坊的高墻上俯瞰，沒多看一會兒，就覺今日酒坊的氣氛全然變了個樣。

    忽而身側(cè)一陣涼意，回眼望去，一雙如夜流綢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肖瀾說這世間唯一能救我命的，已經(jīng)死在凝冰陣下了?！?/br>
    他躍空騰至赤鶴身畔，笑道：“看來他說的也不全對?！?/br>
    赤鶴往后退了一步，沒有出聲，她當然知道這人嘴里所說的救命的東西是什么。

    不過就是她的眼睛。

    “你的眼睛確實很好看?！蹦侨瞬讲骄o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