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對含光道，“這個設(shè)計很巧妙啊，要拆出來的話，如果不懂手法，可能會破壞框架。”

    “那就破壞吧。”含光不以為意，“你不是很愛賭嗎——”

    挑釁的話還沒說完呢，于思平隨手一掌，就把屏風一角打斷，“哦，看到縫隙了?！?/br>
    緊跟著，他隨手拿起一把薄鋸子，塞進去只是一撬，屏風便是被他硬生生撬開一條裂縫，含光在目瞪口呆之余，總算還記得上前小心地將繡件抽走……

    “好了。”于思平拍了拍手，抽出薄鋸子，屏風兩頁頓時又宣告合攏，只是這木頭本來也不算很好，幾百年下來又經(jīng)過了歲月，木質(zhì)有些疏松，遭此虐待，不少地方出現(xiàn)了顯著裂紋，品相頓時大跌。

    但含光卻沒在意這個，她小心地抱著沉重的繡件，找到一處光潔的工作臺將它放了上去，又招呼著于思平一起，把幾個工作臺拼在一起，方才攤開了繡件，對于思平道，“來，和我一起把它翻面?！?/br>
    對戲rou于思平還是很溫柔的，兩人彼此配合，好容易才把這黃錦緞翻了面，一翻過來，于思平的眉頭就抬起來了?！半p面繡？”

    “嗯?！焙恻c了點頭，“而且，這才是正面——你看——”

    沒等她說完，于思平便叫破了這幅繡件最大的賣點?！巴钩鲇阱\面……這是江南楊家纖繡坊最大的賣點?。拷惺裁磥碇估C法？”

    ☆、第83章噴人的感覺

    雖然覺得可能性非常微小,但含光還是確定了一下,“凸繡法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會已經(jīng)量產(chǎn)化了吧，據(jù)我所知是沒有，你這邊有不同的信息嗎，”

    “非但沒有量產(chǎn)化，而且應(yīng)該已經(jīng)幾乎絕跡了,反正這幾年沒有聽說這個詞。?！庇谒计揭捕紫聛砗芗氈碌亻_始檢查繡件塵封已久的正面?！斑@個繡件和屏風不是原配吧,”

    “肯定不是?！焙鈷咭谎劬涂闯鰜砹?“后配的，那個桃木屏風不是裝飾性質(zhì)。”

    為了遮擋床前的風光，讓人不至于在院子里就能看見主人的行動，也為了方便主人如廁、換衣……反正是所有需要**的事情,實用性屏風雖然也會為了美觀鑲嵌大理石、繡件，但絕不可能是鏤空或者透風的，起碼都有一面是實木板。這個屏風顯然就是如此，它和繡件甚至有輕微的尺寸不合，對繡件來說有點不夠高，它的最下一段是被夾在木頭中間的，于思平彎下腰去，拿起刷子輕輕地拂動著上頭的一點灰塵，讀到，“這里有繡了一行小字，江南總督楊海東敬獻圣壽……哦，還是名人遺物啊，還和咱們同一個時代的。”

    “貢品。”含光努力忍住聽于思平談起家人的不適，平靜續(xù)道，“應(yīng)該是昭明年間的事了，那時候楊閣老還是江南總督……如果沒出差錯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藏在國庫里吧。誰這么膽大包天把它給偷出來了？”

    “這就不知道了。”于思平聳了聳肩，“凸繡法……凸繡法，是了，凸繡法就是楊家纖繡坊的招牌，不過我記得，在我過來之前就幾乎是已經(jīng)失傳了。當時已經(jīng)有價無市，這應(yīng)該是昭明前期的作品吧？”

    這必須是昭明前期的作品啊，而且就是她家九姨娘的收山作。雖然沒見過這繡件，雖然九姨娘收山的時候她年紀還非常小，但含光是聽說過這幅傳奇的雙面繡的，這是九姨娘一個人用她的獨門繡法，花了一年多時間完成的杰作，繡成當日據(jù)說屋梁中都是起了云霧，金龍仿佛真的破云而來……送上京后皇帝特別喜歡，還下旨夸獎過她父親辦事用心。

    要不是它如此傳奇，如此有名，她也不會看到圖案和針法就大概猜到了是這張繡件，她又去看過料子，確定是比一般的錦緞更厚了幾分，十成里已有了九成穩(wěn)。不過現(xiàn)在看到落款，還是有一定沖擊，含光瞪著這繡件，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她喃喃道，“從國庫到黑市，還是這樣反過來夾著——這里頭肯定有個故事?！?/br>
    “哪個傳世古董背后沒個崎嶇又坎坷的故事啊?！庇谒计絽s不為所動，他仔細地把一寸寸織品都看過了，“用的是金線吧，這些年應(yīng)該保存得不錯，反面有點褪色了，但是這一面還是和新的一樣。應(yīng)該是在地窖之類的環(huán)境里保存的?！?/br>
    法門寺出土的絲織物，雖然歷經(jīng)千年，但還是光輝燦爛，在真空環(huán)境中根本和新的差不多。棉布可能支持不了百年，但如果保存得法，絲織品維系兩百多年還和新的一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含光點了點頭，“嗯，你這庫房環(huán)境還夠吧？別在我們手上折舊了，那就得不償失?！阌X得這能賣出多少錢？而且有這行字在，還能賣得出去嗎？”

    這不是改朝換代后賣前朝的御制品了。有落款在，來歷根本無法隱瞞，即使把落款處理掉了。這繡的是金龍，而且凸繡法有名好像也就是在秦國興起以后，在秦國境內(nèi)拍賣的話，完全繞不開皇室吧？含光都不敢確定這是否合法——難怪那胖子說這繡品不好脫手，除了那中年婦人以外，也沒有多少人來競價。估計是都看出東西好了，但作為投資來說變現(xiàn)的確非常麻煩。

    要是早知道有落款的話，說不定就不會如此激動了。含光有點小沮喪，看著于思平，“這該不會還要送回黑市去拍賣吧？”

    有些黑市不僅僅拍賣主辦方的物件，也會匿名代拍，收取一定手續(xù)費而已，這個李年還是和含光說過的。這當然也是比較理想的出手方法……不過，不能堂堂正正地看到他們家的舊物現(xiàn)世，含光心里多少也還是有點小遺憾。

    “黑市？送去黑市也拍不上價的，能拍個三百多萬就算厲害了。”于思平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他沒有用優(yōu)越感微笑來折磨含光，而是露出冷笑，光明正大地鄙視她，“這東西要送去哪里好賣，我比你更清楚……你就別管了。”

    好吧，含光不情愿地妥協(xié)了，“反正拍完了你告訴我得多少錢就行了?！?/br>
    好歹也是她發(fā)掘的寶物，這點好奇心還是有的，含光也想知道這幅繡品能拍出多少錢，——按它的稀有性和意義來說，三五百萬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

    “怎么?！庇谒计降膭幼饕活D，他似笑非笑，“你還真不要分錢?。俊?/br>
    說起來，這繡屏是她發(fā)掘，于思平出錢買的。兩人缺一不可，少了誰都買不下來，但問題在于于思平畢竟出的是真金白銀，要是含光走眼了，她也不可能賠償這一百萬（雖然她懷疑于思平可能是會開口要的），現(xiàn)在要和他扯分錢的事，感覺扯不清，而且她有強烈預(yù)感，又會受他欺負，更重要她不想和他有什么金錢上的來往……如果分了錢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李年等人解釋，反正林林總總的原因，使得含光看似很大度地揮了揮手，“我又沒出錢，跟你出來玩兒的嘛……你請我吃頓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