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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跟十七是主仆,怎會同屬那個“姑姑”的侍衛(wèi)呢? 孔靈玉神色漸定,羅夫人她有印象。既是京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那就不大可能是冒充。 “那就如此說定了,小女回家轉告家父,還請你們好生照看她?!?/br> 說到這,孔靈玉頓覺舍不得,眼眶一下紅了。沒想到無色還是沒能做成孔家人,回去讓孔茁知道了,不知得傷心成什么樣子。 無色不是真的小孩,對孔靈玉眼中的離情依依很是敏感,眼淚當即奪眶而出。 “玉jiejie,你不要難過,讓爺爺和三哥也不要傷心,我會想你們的,會永遠記得你們對我的好。你們都是好人……” 說著已是泫然欲泣。 羅毅不動聲色拽住馬韁,任由她倚靠在自己手臂上拿自己的袍子擦淚。 低頭覷了一眼,她抽噎著聳動肩膀,背上衣衫雪白,頭頂兩只犄角不時左搖右晃,像只剛出生的可憐小羊羔。 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探子隔幾日將她的情形報上來,孔家人個個對她視若珍寶。明明舍不得孔家,為何非得離開? 無色一路哭回去的。羅毅將她抱下馬時,兩鬢的頭發(fā)都哭濕了。 羅十七慢慢跟在后頭,心提得老高。這孩子說一句話就是扔一串鞭炮,一會還不知怎么收場。少主的身份辛辛苦苦瞞了十七年,難道要在今日全盤托出? 但她是怎么知道少主身份的,居然連少主易容都能認出來,真夠邪門。 上個月師父托人帶給他一封信,信里說讓他留意一個能未卜先知的少年。可這不是少年啊,這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門關上?!比齻€字冷冰冰沒有一絲人味,側身替小姑娘拭淚的動作卻輕柔無比。 羅十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毫無反應。 羅毅回過頭,“我該叫你剪愁還是十七?” 語調舒緩如常,但無色硬是聽出了十萬分的怒氣。她眨了眨睫毛上殘余的淚滴,直直盯著一臉無措的羅十七。 剪愁叔叔怎么一副很怕蕭君悅的樣子? 方才蕭君悅說了句什么?“你不是臨江王的女兒嗎,怎么又變成我的徒弟了?” 他的徒弟,他是剪愁叔叔的主子? 思緒往前倒了半天,目光在羅十七跟羅毅身上來回打了幾個轉,無色后知后覺問道:“剪愁叔叔,原來你還有一個名字叫十七啊,那你到底是誰的護衛(wèi)???” 剪愁的臉色相當難看?!澳悄阌质钦l?誰派你來的?” 無色這才發(fā)現事情比她想象的更棘手。她在孔家要編一套身世,此刻面對曾經最和善的剪愁叔叔仍然要編一套合理說辭。否則,他根本不信她。 這樣滿身戒備的剪愁叔叔她不習慣。 羅毅不知為何,看到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很不舒服,冷眼瞥向十七:“有話進去說,剛好那也是我想問你的?!?/br> 剪愁只能暗自哀嚎,什么世道啊,還能更公平點嗎? 無色將頭深深窩進羅毅懷里,不敢看他的眼神。 前世時也怕和他眼神相對。每次他朝著她走過來,都是不茍言笑氣勢磅礴,跟一座黑壓壓的大山壓下來,擋住所有光亮。 他線條冷硬的菱形眼眸,里頭瞳孔黑亮,深刻映照出兩個倉皇的她。 似乎次次如此,她不喜歡那個倉皇的自己,因此不敢對上他幽深晦暗的眼眸。 其實他們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那份記憶好似烙印在心房,比任何人都貼近。 第一次,她被二皇子的兩個手下捆綁后扔到他的床上。大概是怕她不肯就范,他們按住她要往她嘴里喂藥,蕭君悅正好沖進來,一刀一個結果了兩人。 她蜷縮在床上發(fā)抖,他站在床外頭靜靜凝視她,雙眸深沉如海,身上帶著新鮮血腥味。 后來他讓她留在蕭王府,日子倒是衣食無憂,只是不能隨意出門。那時她容貌已毀,她也不愛四處走動,成日待在府里。他從未讓她侍寢,一年里總共在廊廡上遇過三回,其中一次還是遠遠見他在練武場上射箭。 他第二次來找她,是恩義侯府被人放了一把火后。當時傳言恩義侯府伙同二皇子謀反,靳家被燒得七七八八,死了幾十人,只有老夫人跟二房幾個僥幸活了下來。 他來告訴她靳西美死了的消息,問她要不要放過逃走的靳家二房。 當時她很驚訝,問是誰放的火,他沒回答,只說靳家人擋了他的路該死。逃出去的二房幾人她不想趕盡殺絕,他便沒有再追究。 那時她在蕭王府住了兩年,后院除了她和鄔漾玥,其余全是下人。鄔漾玥是外祖父錫王身邊的客卿之女,和她算是發(fā)小,蕭君悅特意將她從錫城找來陪她說話解悶。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會錯意以為他喜歡他。 正當她想開口詢問他的心意時,絳唇進了府。 絳唇是百香苑的頭牌,以驚才絕艷聞名于京城。經過幾次相處,發(fā)現她性情跟才情一樣上佳,兩人偶爾一同品茗下棋,頗能談得來。面對這樣一個女子,她毅然收起對蕭君悅的別樣心思,只在后院閉眼過自己的日子。 再來是進蕭王府的第三年末尾,昭仁帝駕崩,京城內外大亂。蕭君悅帶著兵馬離京平亂。離京前,他將她安置到一處隱蔽的莊子上,留了一隊護衛(wèi)保護她們。 可肅王的人馬還是找到她們,漾玥勸她逃走,誰知絳唇趕在那時候臨盆,最后拼死生下一個女兒。她們連尸體都來不及收殮,便一齊被綁進城中。 進城才知,肅王正意圖攻占紫禁城,可是紫禁城被虎賁衛(wèi)圍得水泄不通,宮門四閉,肅王打了三天也沒能進宮。 過了幾日蕭君悅回京勤王,先攻破皇城門,恰好同虎賁衛(wèi)形成合圍之勢,將肅王堵在皇城里進出不能。至此,京城的駐防已成“回”字結構。最內圈的宮城是虎賁衛(wèi)和羽林軍,皇城被肅王占據,皇城四面則為蕭君悅的人馬駐扎。肅王儼然已成甕中之鱉。 為了逼退蕭君悅這個赫赫有名的殺神,肅王將她和漾玥押到城樓上,欲以她作為人質。 當時她只覺肅王異想天開,她又不是蕭君悅什么人,蕭君悅怎么會為了她區(qū)區(qū)一人放棄天下大業(yè)。 然而出乎意料,蕭君悅竟真的命麾下大軍后退。當日情景回憶起來仍覺震撼。 蕭家軍如同一條殺氣騰騰的怒海蛟龍,豎著“蕭”字的旌旗在風里獵獵作響。軍士們士氣如虹,兩架大型攻城弩已穩(wěn)穩(wěn)蹲在陣前。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他身披鎧甲,胯/下夾著一匹汗血寶馬,英姿無限。他于千千萬萬人之前舉起那只重若千鈞的大手:“傳我口令,全軍后退”。 聲如洪鐘,響遏行云。那一刻,他落入她眼里宛若神祇。 城墻上的她迷惑至極,身旁的漾玥亦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她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