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口的話。

    “你一定要恨他啊?！彼е?，像是把心底里的恨意都流露到了嘴上，好像自己一個人恨他還不足夠，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跟著她一起恨他。

    江小夏輕輕地“嗯”了一聲，只是作為淡淡的回應(yīng)，也為了試探一下自己是不是清醒的，她的心已經(jīng)沒有先前那么恨盧景賢，好像一切都?xì)w于平靜。

    “小夏，你在聽我說話嗎？”潘百靈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借著未拉緊的窗簾縫中透進(jìn)來的光線，她看著她蜷曲的背影，緊皺著眉頭說，“你答應(yīng)好嗎？不要再給他機會，這輩子不可以和他有任何瓜葛，答應(yīng)我?！彼穆曇衾锍錆M了懇求，好像她若是不答應(yīng)了她，她會馬上死去。

    “我和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能了。”江小夏黯然地回答。抬起沉重的眼皮，她看著窗外極其微弱的光線，似乎對曾經(jīng)付出的那段感情已經(jīng)不抱有任何的期盼。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迸税凫`如釋重負(fù)。

    “你和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潘百靈打住，“我恨他，從此以后，他傷害我的，我會加倍的還給他?！?/br>
    “你不是愛他嗎？”江小夏翻過身來，凝視著黑夜中那隱隱坐躺的身影，她黯然無聲。

    “我對他的恨已經(jīng)遠(yuǎn)超了對他的愛，他容不下我，更容不下我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一切都如了他的愿，我恨他?！?/br>
    江小夏不敢再說話，她怕自己的出聲會喚起她更濃烈的恨意。于是，她閉上眼睛沉默得悄無聲息。

    黑夜慢慢褪去了它的顏色，陽光正一點點地鋪勻在城市的上空。

    江小夏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愣愣的出神了良久。

    她側(cè)過頭，目光落在潘百靈的病床上，望著空落落的床鋪，她的眼睛驟然睜大，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門沖進(jìn)走廊，攔著經(jīng)過的護(hù)士打聽潘百靈的下落，護(hù)士表示不知道情況。

    江小夏把整個樓層找了一圈，然后又在樓下的公園里找了一遍，她仿佛意識到她不會再回來了，她是那么要強的一個女人，固然不會再繼續(xù)留在這個帶給她傷痛的地方。

    雙手緊握在萬壽大橋的欄桿上，江小夏的眼睛黯然地望向遠(yuǎn)方。

    “是你把她推下樓的？為了不要那個孩子？”

    盧景賢面色悲傷，他無力地?fù)u搖頭，聲音里盡顯出疲憊，“在我和潘百靈之間，你肯定相信的是她的一面之詞，就算我費勁了口舌，你也未必聽得進(jìn)耳朵里?！?/br>
    江小夏微微點了下頭，她自認(rèn)為盧景賢的話是沒有錯的，就算他把事情的經(jīng)過解釋得再冠冕堂皇，她也無法再相信他。

    他們的愛情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該是要跟他說分手的時候。

    可是在此之前，她還是要奉勸他找到潘百靈，獲取她的原諒。

    反而是盧景賢并不這么認(rèn)為，他黯然失色地說，“我和潘百靈之間的糾葛，今天算是徹底結(jié)束，我和她之間沒有誰對不起誰，如果真要說出一個誰對誰錯的話，她讓我失去了你。”

    他的眼睛通紅，瞳孔中盡是血絲交織，雙手微握，雙臂在海風(fēng)中瑟瑟顫抖。

    “你保重?！痹捯徽f完，他立即轉(zhuǎn)身，留在她眼里的只是一個倨傲而又落寞的背影。

    看他大步離去，她遺憾的竟是沒有跟他回一聲‘珍重’，至少讓他知道，其實從內(nèi)心深處，她并沒有那么恨他。雖說以后還能在盧家偶爾碰面，但是試想說出這句話的機會已然不多。

    她神情恍惚，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幻彩大廈的觀景咖啡廳里坐下。目視著窗外的陽光，竟完全忽略了服務(wù)生的聲音。當(dāng)她把視線從窗外那柔和的光線中收回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桌面上放著一杯香氣騰騰的咖啡，她把視線抬了起來，只見盧景源雙手抱在胸前，倚著沙發(fā)，用一種甚是怪異的眼神在看著她。

    “你什么時候來的？”她問。看他的樣子，像是坐了很久。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歪著頭，怪是好奇地問她。挪動坐姿，他端起喝得只剩半杯的咖啡淺淺地喝了一口，見她不說話，他把嘴角揚了揚，不慌不忙地說，“剛才服務(wù)生在你旁邊叫了半會，你都沒聽見?！?/br>
    江小夏淡淡地“哦”了一聲回應(yīng)著他的話。她低著頭微微地抿了一口咖啡，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卻突然不再敢將頭抬起來，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地忍住所有的眼淚，以為內(nèi)心早已平靜得毫無波瀾，卻不想偏偏在他的面前，會有鼻酸眼紅的感覺。當(dāng)眼淚禁不住落下的時候，她慌忙擦拭，生怕被他察覺。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然后對她說，“我要去上班了?！?/br>
    江小夏點了點頭，感覺到他起身走開，她方才抬起頭來。不料他還站在桌子旁，低著頭用一種凝重的神情看著她，她慌張地避開他的視線，本以為開口問他怎么還不走，他卻搶先了一步說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你不是要工作嗎？”她問。

    “我干我的工作，你只管坐到一旁散心就好?！彼f。見她有推卻的意思，他又補充了一句，“景尋也在。”

    “好?！彼K于答應(yīng)。她隨同盧景源乘坐電梯下樓，在幻彩大廈的大門口，張華把車子開了過來。見江小夏也在，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他標(biāo)致的笑容與她打了一個招呼。

    江小夏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扭頭和后座的盧景尋打招呼，盧景尋用看似干巴巴的笑容回應(yīng)了一下，然后便抱著她哥哥的手臂與他甜蜜地攀談起來。

    繁華落盡 第97章：碧海天藍(lán)

    浪花不時地涌上沙灘，互相追逐嬉戲，撞擊著礁石，發(fā)出陣陣歡快的聲音。

    江小夏抱著雙腿呆呆地坐在沙灘上，凝望著碧藍(lán)的海水黯然神傷。

    不遠(yuǎn)處的礁石上，張華正陪著盧景尋與浪花嬉戲。

    這種情景，不由得讓她想起了曾經(jīng)的記憶，第一次見到盧景尋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她穿著白色的紗裙，像一只快樂的海鷗站在礁石上展翅欲飛。

    然而今天，盧景尋對她一副冷漠的態(tài)度，竟一路與她無話可說。下了車之后也便與張華遠(yuǎn)遠(yuǎn)地走開。盧景源去了海岸邊的咖啡廳里與客戶見面，而她則像一只孤獨的海燕，落寞地坐在沙灘上回憶著過去的點滴。

    “江小姐?！睆埲A走到她身旁席地而坐。側(cè)臉看了她一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