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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雅的臉,“冰肌雪膚,滑如凝脂,不愧是陸倩衣的女兒。你娘原本也是朝陽宮的,很被上任宮主看好,只是她不識抬舉,看不起宮中的上層修習(xí)武功方法。后來又為了脫離朝陽宮,將曠世丸送入宮中。她死也不會瞑目吧,兩個女兒多多少少都跟朝陽宮有牽扯。她自視清高,小女兒卻深陷在這污泥之中,拔不出身來。” 陸靜雅身子抵在墻壁上,退無可退,終于放聲大叫起來?!熬让?!救命啊!” 趙獨舞伸出手指搭在她頸部脈動上,修長的指甲來回磨蹭,“滋補的少女血啊!要怪你怪你娘親,若不是她放棄了宮主的位子,你也用不著淪落到成為祭品的下場?!?/br> “落雪!姐夫!成淵!成淵!”她絕望地叫著,墻壁沁出的冰冷幾乎將她給淹沒。她只覺得劇烈的一痛在頸間,之后熱血狂涌。血光中,她猛然記起多年前闖進丹室的兩個人,他們的相貌竟然這么清晰…… 一聲凄厲的叫聲之后,歸于平靜。 ☆、第十九章 終為塵土(一) 火紅色的噬靈草躺在飏的手心里,他訥訥地捧著,還沒有從那極大的震撼中脫身。臉上是奔波和愧疚,剛要開口,就被落雪打發(fā)著去后面洗洗臉休息一下。落雪順手接過噬靈草,那張揚的紅讓他心中陣陣煩悶。他的血,也有濺在上面嗎? 他將噬靈草研碎了和著自己的血,喂水成淵吃下。盯著他恢復(fù)血色的臉看了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提劍而去。 只是他的腳剛剛邁出大門踏進院子,就聽到身后傳來張皇失措的聲音,“主人,你要去哪兒?” 落雪沒有回頭,閉著眼睛,穩(wěn)下情緒,平靜地說道:“飏,回雪山吧!或者隨便找個什么地方,娶妻生子,過安穩(wěn)的日子去吧!” “不,主人。雪谷那大幫子人還都等著您的號令呢!” “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安逸的生活,不管他們曾經(jīng)是悍匪是好漢,都已經(jīng)放下屠刀,重新開始了。有妻有子,有家……”他羨慕向往得迷離了眼睛,“我救你們的時候會那么說,無非也就是不想讓你們心中有所虧欠罷了。再說……” 水成淵從沉睡中蘇醒,沒弄清眼下是怎么個情況,就聽屋外有人說話。扶著床頭,扶著墻,勉強cao控著綿綿如云的身子。他把著門,隱約看到院子里有兩個人,視線還迷迷糊糊不真切,聲音卻倍覺熟悉。 “再說,仇仇恨恨只是個理由,是個讓我活下去的理由。因為她說,要我好好活下去……”落雪澀澀一笑,“將一個明眼人推向永無止境的黑暗,在那漫無止息的寒冬中失去火的慰藉,只有一句‘好好活下去’,卻不告訴我,沒有了她的往后,要讓我如何過活……我不想報仇的,可是如果連報仇這個想頭都沒有了,那我綿長的余生該怎么辦呢……”落雪始終背對著他們,只有偉岸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可別啊……夏公子,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您可是已經(jīng)應(yīng)承下來了,不能不算數(shù)??!”落雪側(cè)頭,一個干瘦的老頭慌慌張張的迎著他跑來。一對眸子直直的盯著落雪,企圖在他的臉上找到確定的答案,蠟黃的臉更失血色,仿佛這就是定奪他生死的判詞。 落雪打量他好一會兒,才驚訝又帶點不確定道:“梅……先生?”不過幾年光景,他已經(jīng)蒼老得難以辨認了。在雪山的前幾年,梅就曾經(jīng)走投無路找上了他,乞求他覆滅魔教。原來水躍龍早有思量,大約是知道自己重傷不治,也察覺到了蘭、竹、菊的謀反,早就托付最信任的梅毀掉魔教,殺了他。他不得不佩服水躍龍,有這樣的深謀遠慮,然而他會應(yīng)允的原因不是為此。他本是要狠著心拒絕的,梅卻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不僅僅是因為他實在沒有一副狠絕心腸,而是因為他被梅的忠誠感動,更是因為在梅的眼中他看到了熟悉的執(zhí)拗,也是因為他對水躍龍的恨并不純粹,曾經(jīng)被那樣的重視,那樣的珍惜,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世間罕有的珍寶而不是眾人眼中的敝屣。于是,他答應(yīng)了。 落雪拉起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梅,“我這就啟程。成淵……水龍之子就在屋里……”落雪話只說了一半,就見水成淵踉蹌而來。梅灰暗的臉上終于浮出一絲絲喜色,他顫抖地擁住水成淵,細細地上下打量一番,就聲淚俱下的介紹起自己。而落雪,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將自己從淺薄的喜氣中抽離出來?!奥溲?!”水成淵叫住已經(jīng)邁開步子的他,洪亮清晰地說道:“我愿意和你一道去伏魔?!?/br> 落雪只覺這一步重重一崴,他轉(zhuǎn)過身來,耳邊突然重響起水躍龍的話來。 [夏風(fēng)寒,你跟我一樣啊,不,我比你幸運……] 落雪唇微微一勾,卻在心里劃了個大彎,笑了起來。我也很幸運。他這樣想著。 “主人,我也……” “飏,你已經(jīng)不欠我什么,你也曾經(jīng)拼命救過我……”落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想要證明什么似的急切問道:“那天,就是你施御風(fēng)術(shù)救我的那天,你怎么會知道我有危難,又怎么會知道我身在何處?”早在當(dāng)時他有心有疑問了,只是事情一連串,他也就擱下忘了問。 飏一下子被問愣了,靜靜想了片刻,“我下雪山找您,在路上遇上個全身包在黑斗篷里的人,他告訴我的,他好像是專程在等我一樣。一開始我還……” “果然……”落雪向遠處眺望,整個心神也跟著飛遠了。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說道:“伏魔,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誰也不要跟。飏,我把雪谷交給你了,那里的和諧與安詳就是你的責(zé)任了。我希望……”他深吸一口氣,“我再回去的時候,能有個家……梅先生,成淵是水龍之子,也是水家惟一的血脈,請你務(wù)必看顧好他。那些是是非非,不適宜暴露在他的眼前。如果無處可去的話,就去雪谷吧,那里雖然寒冷卻也是這世間最溫暖的地方。伏魔……是我一個人的事?!彼麍詻Q地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去。水成淵不知道那一瞬之間落雪領(lǐng)悟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使得他的眼神變得堅毅,只是看到,落雪強行壓下驚喜,拋棄在層層碧波之中,任其沉沒。他的背影,依舊是那么孤寂落寞。 落雪懶懶地走。說他是逃避,倒不如說他是不舍去摧毀好不容易找到的生命的意義。身后傳來快馬疾馳的聲音,他沒有在意,往旁邊讓讓,將更廣闊的空間留給更需要的人。聲音卻突然停下了,只有風(fēng)冷冷地過場。他沒有回頭,就算是頸上寒意凜然,他也只是往腰上一摸,攥住雪梅反手一刺,那股寒意驀然散去,他也沒有深究。只是身后的風(fēng)不正常地鳴叫,劍在風(fēng)間穿梭,一招一式刻在風(fēng)上?!八垊Ψ??” 風(fēng)聲戛然而止,水成淵一個翻身,掠至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