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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看著再是沉穩(wěn),在父親面前,那也是個女兒家,此時眼看著那年近半百依舊面目清雋舉止灑脫的父親就這么撩袍走進來,她幾乎是含淚撲過去。 顧左相此次出門公干,不過是月余罷了,雖則知道心愛的女兒一直臥床不起,心里掛念,可又不是生離死別,當(dāng)下并沒多想。誰知道一進門,女兒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撲進他懷里,甚至喉嚨間帶著哽咽。 這下子顧左相也嚇到了,忙扶著女兒,急切地問:“阿煙,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說著,看她身形略顯單薄,不由心疼道:“才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怎么又瘦了?這病可養(yǎng)好了?” 顧煙也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大庭廣眾的,難免落人笑話,當(dāng)下一邊又哭又笑,一邊搖頭:“父親,我沒受什么委屈,不過是想你了,才分別月余,我竟覺得是半輩子不曾見過!” 一旁李氏忙從旁道:“這是三姑娘一片孝心,一心掛念父親呢?!?/br> 邊說著這個,邊努嘴示意顧清上前,可是顧清向來有些懼怕父親的,一時真做不到像jiejie那般和父親親近,當(dāng)下站在那里,便有些畏畏縮縮的。 顧清掃過自己的兒子,見他依然一身的肥rou,又是囁嚅的樣子,心下不悅,只是點頭道:“都先進屋去吧。” 一時眾人都進了正屋,此時接風(fēng)宴早已擺下,那邊二姑娘也急匆匆地趕過來見了父親,于是一家人便熱熱鬧鬧地吃了午膳。 此時阿煙已經(jīng)穩(wěn)定下心緒,越發(fā)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那般,實在是失態(tài)了,午飯間便有些有沉默。 到了午膳之后,眾人說了一會子話,各自散去,而顧左相也去了書房。 阿煙本要回西廂房,誰知道父親卻派身邊的藍庭過來叫自己過去,阿煙心知父親有話和自己說,便忙過去書房。 這書房乃是顧左相的最愛,迎門一進去便見墻壁上陳列著一幅幅山水、花鳥等字畫,其中一個橫幅字跡顏筋柳骨,筆走龍蛇,赫然是四個大字“聞雞起舞”,這正是父親親筆題下的。 顧左相坐在靠窗的花梨木書房旁,手中握著一卷線狀的古籍,望著阿煙道:“阿煙怎么倒像是多少年沒看過那幅字的樣子?” 阿煙聽到父親這么說,盈盈一笑,湊到父親身邊:“父親,阿煙只是想念父親了而已?!?/br> 顧左相挑眉,審視著女兒:“阿煙,說吧,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的女兒,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怎么可能忽而之間性情大變,竟要趕走原本倚重的王嬤嬤,如今見了自己,又是幾乎失態(tài)。 顧左相想到什么,清雋的眉目間透出幾分不悅:“莫非是誰欺負了你?” 阿煙知道父親誤會了,當(dāng)下嬌滴滴地拉著父親的胳膊,笑著說道:“父親,你可別亂想,不過是我這幾日因病了,自己倒是想通了許多事。” 顧左相依然疑惑:“喔,想通了什么?” 阿煙瞧著父親那樣子,知道自己今日不給出一個說得過的理由,父親必然是不信的,偏生父親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若說把自己前世經(jīng)歷告知父親,一個怕他覺得詭異,二個也不是心疼壞了他嗎? 一時眼波流轉(zhuǎn),阿煙就有了主意,低下頭,收斂起笑來,輕輕嘆了口氣,撅著好看的小嘴嬌聲道:“父親有所不知,這幾日我因病了,纏綿病榻,總是莫名地做一些奇怪的夢?!?/br> 顧左相一聽這個,眸中微詫,擰眉望著女兒:“什么夢?” 阿煙當(dāng)下道:“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夢,夢到我離開了咱們這個宅院,還夢到父親不在了,我一個人,漂泊世間,受盡苦楚。” 顧左相臉色微變,上前伸手握住女兒的手:“然后呢?” 阿煙低頭望著父親緊緊攥住自己的手,低聲道:“父親,我夢到了王嬤嬤趁火打劫,棄我于不顧,也夢到了我們顧家興盛一時,然而好景不長,一朝得咎,從此家人四散零落。” 顧左相的手微微顫抖,緩緩放開了女兒的手,眸中有震驚過后的沉思,不過依然勉強鎮(zhèn)定下來:“阿煙,你繼續(xù)說。” 阿煙感覺到了父親的不對勁,不過依舊說道:“父親,我這一夢醒來后,只覺得渾身冷汗,那夢中情景,仿若我親身經(jīng)歷一般。因了這個,我忽而厭惡那王嬤嬤,恰好查出她偷竊財物,一氣之下便將她發(fā)賣了?!?/br> 顧左相此時已經(jīng)漸漸平靜下來,他嘆了口氣,擰眉凝視著自己的女兒,沉聲道:“阿煙,你可知道,我竟做了和你同樣的夢。只不過在我夢中,我沒看到其他,只看到你一個人衣著襤褸,穿著滑稽,饑寒交迫地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我想喊住你,可是卻無能為力,你就那么一直往前走,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你了?!?/br> 阿煙這下子也驚了,忙問父親:“父親,在你夢中,我是何模樣?” 莫非父親竟然也是經(jīng)歷了前世? 顧左相皺眉搖頭:“我根本不曾看到你的正臉,只看到一個背影??墒悄闶俏业呐畠?,我只看一個背影,便從心里明白,那就是你??!”? ☆、第 10 章 勸父 ? 阿煙低頭,品度著父親夢中所見,隱約仿佛,就是自己一個人走在燕京城街頭的情景。 她忽而淚如雨下,前世多少委屈,不能給人訴說,只能一個人故作堅強地挺下去,笑著面對一切。 如今回到父親面前,重新成為一個可以撒嬌的小女兒,她崩潰地嗚咽大哭出聲,再次埋首到父親懷中。 “父親,我,我……” 她顫抖著唇,想說什么,可是卻哽咽不成聲。 顧左相將女兒摟在懷中,溫柔地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阿煙,那終究是夢罷了,便是再覺真實,那也是夢。阿煙放心,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的?!?/br> 話雖這么說,顧左相卻覺得背脊發(fā)冷,只因當(dāng)日那夢,分外真實,真實到他身在異鄉(xiāng)便開始掛念燕京城里的女兒。而如今和阿煙相見,聽她提起這夢來,赫然竟和自己夢中情景一般無二。 顧左相倒是沒想到什么重生而來,他只是以為,這夢就是一個警示,是一個預(yù)知,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在告誡他們父女,若是一個不慎,或許便走向那凄慘的結(jié)局。 他抱著懷中纖細的肩頭猶自顫抖的女兒,擰著挺秀的雙眉,深眸中有著沉思。 這是他最心愛的女人辛辛苦苦為他生下的女兒,是他捧在手心的阿煙,他是絕對不允許夢中的事情真實地發(fā)生的。 他的阿煙,應(yīng)該擁有幸福的未來,一生一世,無憂無慮。 而阿煙靠在父親懷中,低泣片刻后,終于收斂起心緒,想著諸多事情,總是要和父親聊一聊。 此時顧左相心中自然也有許多想法,不過他看女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