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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她長大的老樹被砍掉了。 “我撿了它幾片葉子留念,到如今還保存著?!鳖櫲嵴f著,忽然醒過神來,莫名其妙,自己怎么會同大宗師說這些!“大宗師您還要茶么,我給您添著?!?/br> “不必了。你不是還要去接你弟弟么?!?/br> “今日時辰不早了,我待明早等他放課再去?!?/br> “嗯。” 顧柔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大宗師……現(xiàn)在時辰不早了……”剛剛的旁敲側(cè)擊,他是不是沒聽懂??? “嗯,確實,”國師擰眉道,“用膳的時辰了?!?/br> 顧柔連聲附和:“是啊是啊?!蹦摯虻阑馗燥埩恕?/br> “那你為何還不做飯,本座餓了?!?/br> “……” 國師眉毛一挑,幾分鄙夷地看著顧柔:“本座千辛萬苦護送你回來,連一頓飯都不舍得請?” “這……好那我去做。不過家中如今沒有菜,我得先去一趟市集?!?/br> “罷了,本座先走了?!眹鴰熎鹕韥怼n櫲崦λ椭骸澳辉谶@吃啦?” 國師長身一傾,目光灼灼,壓得顧柔憑空向后彎下腰來,呼吸撲在她臉頰上:“今個且先饒你一回。本座還有事,先走了?!?/br> “國師慢走哦?!薄?,怪胎! 他說吃飯不過是逗她的。今天他剛回朝,勢必要先進宮向皇帝復(fù)命。云南的變化又傳來新情況,須得盡快拿出個應(yīng)對方案才是。他雖心悅顧柔,但身系家國,肩上的重任并不能松懈分毫。 …… 國師走后,顧柔跑去雍和錢莊查了一下存款,連秋上承諾的銀子真的一分不少地存進來了,這說明他雖然回到云南了,可是在京城仍然有他的的隱秘勢力在。 想起國師曾經(jīng)流露過收復(fù)云南之意,如果他像那樣做,是不是應(yīng)該把雍和錢莊這條線索告訴國師?不行,如此一來自己是九尾的事情便會暴露。她想在道上做,就應(yīng)該在勢力和勢力之間盡可能地保持中立,除了錢,誰都不能偏向。 顧柔打定主意,取了五十兩銀回來,打算明日去請工人來修繕房屋,然后接弟弟回家住。 夜里,她將小院和宅屋都清掃了一遍,特別是顧歡的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她坐在阿歡房間的窗前,點亮了弟弟常用來夜讀書的那盞小油燈,想到要姐弟團聚,心里很高興;但是爹娘沒有死的消息,要不要告訴阿歡呢。她反復(fù)思量,打算暫先不提,免得阿歡分神影響了學(xué)業(yè)。 還有和老妖怪見面的事情。 上一回,老妖怪對她說了一句,等你回到洛陽,抽空見你一面。這句話一直支撐著催促著她回來,一路上,她歸心似箭,為了弟弟,也為了想要見他。 【可是見面以后又如何呢,聽他話意,好似我有很多不足,而他卻很優(yōu)秀,我大抵是配不上他的吧?!?/br> 顧柔想著,又愣了愣,【我胡思亂想這些作甚么,我見他的面,只不過是因為我想要見到他罷了!】 【而且,我這么專注地想,萬一被他偷聽到了豈不尷尬。】 國師:【……】 國師剛剛深夜進宮同皇帝會面結(jié)束。會面并不順利,他力主在夏天之前發(fā)兵云南,趁著連秋上羽翼未豐一舉拿下;老皇帝對用兵云南持觀望態(tài)度;太尉云晟持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老錢這棵墻頭草兩邊搖擺,優(yōu)雅圓滑地表示不發(fā)表意見,一切聽皇上乾綱獨斷,這件事就沒爭論出個結(jié)果。國師坐在回程的官轎中,滿是疲憊地閉目養(yǎng)神,才休息了一會,便聽到顧柔的心聲。 知道了顧柔就是她之后,國師的心境有些微妙。 一方面,他能夠真實地曉得顧柔心底的想法,知道這個看上去有點冷酷倔強的美人骨子里其實是個純情小姑娘,他覺得很歡喜;另一方面,他對自己在顧柔面前的形象產(chǎn)生了遲疑。 很顯然,目前來講,顧柔喜歡上了作為“老妖怪”的他,可是對作為國師的他懷抱抵觸,嘴上迫于形勢恭敬他,心底里卻疏遠得很。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在顧柔知曉真相之后還能坦然面對和他的感情。他運籌帷幄多少江湖廟堂事,頭一回在感情這方面沒了計算,也感到有些茫然。 他清了清嗓子,回應(yīng)她道:【已經(jīng)聽到了。】 顧柔臉飛紅,一哆嗦,飛快跑回房間,把頭埋到枕頭底下:【聽到什么了?】 【聽到一個小姑娘,說喜歡本座?!?/br> 【?。。 窟B那天的話他都聽到了?!顧柔震驚,丟人,尷尬! 那既然他聽到了,他會什么反應(yīng)呢……他是也喜歡我,還是打算拒絕我?顧柔心跳加速,又羞窘又忐忑,像一只惴惴不安的麻雀。 國師涼潤清冷的聲音娓娓傳來:【小姑娘,你聽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兩句話么?】 ???顧柔被這個話題岔得思路莫名其妙:【……】 【人是一種傲慢的生物,常以為自己懂得了一切。人以為自己已經(jīng)掌握了道,你以為你認識了真正的我。其實你想見到的那個我,未必是你心中所念的那個我。】國師的聲音,優(yōu)雅清凈,娓娓道來,飽含溫柔的心緒。 天地間圣人的大道,并非我們所想那樣恒久不變的道;可以言說的萬物之名,并非我們所想那樣恒久不變之名。 ——本座對你的感情,無法當面以言語描述,只能以心傳遞給你,而你的感情,是否能夠如本座所希望那樣,是恒久不變的感情。 【小姑娘,如果是那樣,你是否還會一如既往?!?/br> 【我會?!?/br> 這一聲“我會”,讓國師停了一瞬,心中的感情如潮水滿溢,如那秋日午后的陽光杏樹,溫暖了心胸。 【好,五月十五巳時,洛河長橋上等你?!?/br> 第50章 50 三日后,國師的宴會約請到了,顧柔不敢不去,記得他說過要穿得“品位”些,顧柔琢磨半天仍沒琢磨出個名堂何為品位,但回想國師過去種種評價,大抵就是自己沒品位,他有品位,那延伸出來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國師送的東西一定也很有品位,于是就穿了那日國師送給她的裙裳。 傍晚,夕陽未落,國師早就派家將來接顧柔,那華麗的轎子抬著顧柔從葫蘆巷出來,一路吸引了街坊們好奇的眼光。 很快到了丞相府,寶珠出來引見,她已算是同顧柔相熟了,十分地殷勤恭敬,一路攙扶她上了臺階,穿過垂花門,進入花廳。 此刻,國師府的廳堂之內(nèi),燈燭四繞,火樹銀花,焰光通明,亮如白晝。 在廳堂正中的梨花木方榻之上,國師雍容端坐,他也穿著同顧柔款式相似的那件綢袍,配上他雋秀清雅的面目,宛若謫仙臨世。國師見了顧柔,仿佛有些矜持地瞥她一眼,目光淡淡移了開去,對寶珠道:“賜座?!?/br> 顧柔便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