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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這樣的人對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從身高到氣勢上都有一種威壓,會把人逼迫到塵土里去,在他面前很難提起勇氣和自尊,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刀,霜寒雪冷地劈砍在身上,把人凍僵了再劈爛,教人心膽俱裂。 顧柔幾乎是哆嗦地立在他面前,眼淚控制不住地掉。她對上他的眼神,便不敢再爭辯,但是心底里又不肯服軟,依然倔強(qiáng)地和他對峙。 冷山走過來,一把揪住顧柔衣領(lǐng),扯得她小雞似得踮起腳:“你再說一遍?!?/br> ——以下犯上按照軍令要打八十軍棍,然后逐出軍營。 顧柔瞬間虛了,不敢接口,也不敢抵抗。 “我不認(rèn)可你這樣的兵,因?yàn)槟銢]有一顆求勝的心?!?/br> 說話間,冷山卻已自動松開了她。 顧柔腳跟落地,長出一口氣,還在回想他剛那句話,又聽他低沉的嗓子道: “是,你是各項(xiàng)考試優(yōu)秀,有什么用?有一個兵的面子,沒有一個兵的里子,說的就是你。你考白鳥營為了什么,你拿出那塊名牌自己再看看,如果你只是想要拿他作為達(dá)成某種目的鋪路石,你便不配待在白鳥營。你當(dāng)不了一個兵?!?/br> 他這幾句話,顧柔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他在挾私報復(fù),所以才說得這么錐心,這么刺中要害,可是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卻看見一種超脫的冷靜、精準(zhǔn)、犀利。她就知道,他是真正出于判斷地在說這些話。 這更讓她錐心刺骨了。 冷山道:“你還有個機(jī)會,就是現(xiàn)在離開白鳥營。這樣你我都方便?!?/br> 對冷山而言,顧柔不是他想要的兵,剔除出白鳥營也未必見得有何可惜,但他只是反感國師和石錫用上下級私情來脅迫他,后來他回頭仔細(xì)一想,趁機(jī)甩脫這個累贅也好,兩邊省去不少麻煩。他揮了揮手: “好了,你可以滾蛋了?!?/br> “我不滾蛋?!?/br> 冷山停住腳步,回轉(zhuǎn)身來,他看著顧柔眼睛,似乎不大確信剛剛聽到的。他皺起一邊眉毛,支著耳朵:“你說什么?” “我不離開白鳥營!” 冷山這會不怒了,他略感莫名:“為什么?!比绻皇菫榱顺臣軤庍@一口氣,那他想勸她大可不必,白鳥營又不是世家大院富麗深宮,斗爭贏了也沒油水可撈。 顧柔咬牙。為什么,因?yàn)樗饝?yīng)過趙勇,答應(yīng)過翹兒,答應(yīng)過貞娘要好好干,在白鳥營好好混;她也答應(yīng)過祝小魚,要帶她一起做個好兵;她更答應(yīng)過自己,要為大宗師排憂解難。所有人都在拼盡全力走自己的路,她決不想落下。但這些,她不想跟眼前這個討厭的人解釋……解釋個屁,他壓根不懂這些感情。 “因?yàn)槲蚁氘?dāng)個好兵?!鳖櫲岬馈?/br> 嘁。冷山嘴縫里冒出來的幾乎是嗤笑,他根本不信。國師的情人罷了……塞到他的兵營里來,本來就是件棘手又糟心的事情。他從來不做順?biāo)饲?,也不會錦上添花,想要靠關(guān)系在他這里得到照顧,做夢,不過他懶得解釋……解釋個屁,吃香喝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豪門情婦壓根不懂一個士兵的艱辛和尊嚴(yán)。 但是她死纏爛打要求留在這里,而且也沒犯什么大錯誤,這就讓他難辦了。他是個極其講究原則的人,不能像石錫說的那樣,把一個兵說攆走就攆走。 兩人腦子里,各自思路都轉(zhuǎn)了幾圈,互相看著對方。最后,冷山打開門,口氣嚴(yán)峻地道:“出去?!?/br> 出門只有兩個方向,兵舍和轅門,他盯著顧柔看,看她走哪一條道。 顧柔一步跨出門口,她面對著轅門的方向。冷山唇泛譏誚,有時候,解決一個人也未必要動用軍規(guī)軍令,就是幾句話一個動作這么簡單。 顧柔抬起頭,仰望南邊的天空,夏日的晴空萬里無云——翹兒,貞娘,咱們都要好好干,他日一定會再相會! 她回頭,轉(zhuǎn)過身,朝著兵舍一溜煙兒小跑回去,步伐穩(wěn)健,姿勢正確。 呼!冷山感覺事情更麻煩了。他走出來,砰地帶上門,連步子下的風(fēng)都帶著火。 …… 翌日清晨,國師仍在尚書臺和太尉云晟等眾將商討,所有人都徹夜未歸,在大晉版圖上研究南方州郡的兵力調(diào)度。 南軍衛(wèi)士和緹騎留守京師,北軍帶出去作戰(zhàn),再加傷京師和兩河駐軍,合起來朝廷能夠南下參戰(zhàn)支援的有二十萬大軍。然而大軍出征,糧草輜重必須跟上,也不會全體一夕而動。于是前中后三軍分批出發(fā),速度最快的北軍騎兵要最先出動。 騎兵使用的戰(zhàn)馬決定著這支最快兵種的行軍速度,戰(zhàn)馬一般行至三十里都需要停下來休整,食用大量的糧草休息恢復(fù)體力,才能繼續(xù)前行,所以一般的騎兵部隊行軍一日一夜,能進(jìn)一百六十至一百八十里——大晉軍規(guī)中有明確規(guī)定,騎兵行軍,一日一百六十里,中途休整五次。 然而急行軍時,便不再需要墨守成規(guī),軍隊有意減少休整時間,便可日行二百里。北軍輕甲騎兵使用的戰(zhàn)馬皆是從遼東引進(jìn)的優(yōu)良馬種,速度為在作戰(zhàn)兵種中最快,能夠日進(jìn)二百五十到二百七十里——從洛陽到荊州,陸路大約千里,國師著石錫先派二千精騎直奔荊州,預(yù)計四日后抵達(dá)。 騎兵抵達(dá)荊州,然后換馬整裝,領(lǐng)荊州駐軍一同救赴零陵各縣。中軍步兵、弓兵隨后以日行七十里的速度沿同一道路支援;糧草輜重、民夫著荊州當(dāng)?shù)鼗鹚俪檎{(diào),七日內(nèi)必須籌備齊全。 如此計議定當(dāng),國師和太尉入宮請命,遞交作戰(zhàn)詳細(xì)部署,經(jīng)過皇帝準(zhǔn)允后,護(hù)送圣駕,率領(lǐng)文武百官前往帝陵,召集三軍將校,登壇祭天。 皇帝朝天帝和宗祖為三軍祈福,以求勝利歸師。 如此結(jié)束后,國師整領(lǐng)軍隊,作為主帥,他要隨中軍部隊一起出兵。 他連府上都沒有時辰回,著寶珠回去知會了一聲劉青,讓劉青把這消息告訴母親孫氏等人,隨后,在尚書臺簡略用罷午食,劉青也讓寶珠從府里帶回了些國師隨身使用的物件,傳回孫氏口信,要他不必牽掛家里,只須盡忠報國,拱衛(wèi)河山。 國師要引軍出征了,他乘車輿出城匯合軍隊的路上,終于得空問候一下他的小姑娘。 【小柔,你人在哪?!?/br> 過了一小會兒,她的回答短促傳來:【隊伍里?!?/br> 【嗯,】他放了心,她有孟章帶著,總歸不會出錯,他特地囑咐孟章要把顧柔放在中軍,如此跟他一起行進(jìn),有個保障,【出兵你莫要害怕,跟著隊伍行軍便是了,過兩日本座將你接到寶珠這邊來,到時候便可以坐車?!?/br> 【……】那頭,顧柔的聲音好似有些遲疑,【大宗師,我可能,比你們快那么一點(diǎn)?!?/br> 【?】他聽出苗頭不對。 【我已經(jīng)上路了?!?/br> 【???】他主帥將令還沒下達(dá),三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