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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屯騎營于漢壽城南隅正門發(fā)動了以掩護為目標的奇襲。 兩千精甲鐵騎,從側(cè)翼發(fā)動突襲,沖擊敵軍的西側(cè)大營。敵軍前部一時紛亂。 但經(jīng)驗豐富的敵軍主將cao光,迅速調(diào)集步兵精銳,結(jié)成圓陣固守。 冷山去了北部城門,指揮守軍朝敵軍放射駑箭,掩護荊州水軍登岸。 南部甕城城頭,顧柔登城觀戰(zhàn),太守楊琦親自督戰(zhàn),治中岑隨指揮。 居高臨下,只見城下的戰(zhàn)場上沙塵飛揚,北軍屯騎營的騎士們各穿重甲面具,執(zhí)一丈長槍,不畏生死,勇猛沖向敵軍。 cao光部隊的弓駑手齊齊放箭,一時間亂矢紛飛,如急雨撲面。 三輪疾射,己方的重甲騎士們漸有損傷,但已沖至陣前。 敵軍的弓兵營迅速撤退,步兵矛牌手火速集結(jié)成陣,一列列丈高的彭排頂上前線,排列成陣,連作城墻般的一道高大屏障。整個過程快速井然有序。 敵軍矛牌手左手執(zhí)彭排,右手執(zhí)長矛,隨那屯長口令,彭排忽舉忽落,長矛從地面的縫隙中抻出收進,突襲擊刺騎兵的馬腿。 戰(zhàn)馬腿關(guān)節(jié)上不能上甲,顧柔看那不少打先鋒的騎士,已經(jīng)被刺得人仰馬翻,不由得心頭一緊。 然而,沖陣的屯騎營騎士們并不怯陣,個個似有滿腔怒火,躍馬挺槍,以血rou之軀沖擊敵陣,那鐵槍槍頭尖銳凌厲,力道用足之后,可以擊穿木質(zhì)皮包的彭排,幾番沖擊下來,已經(jīng)撕開圓陣一個缺口。 陣型一破,所有騎士跟著缺口沖入陣中,左砍右殺,來回踐踏奔馳,殺傷無數(shù)步兵,敵軍前部一時潰決,擁著指揮的軍官向后退卻。 北軍帶隊的乃是屯騎校尉薛肯,他見敵軍已然后退,料定頃刻間必有旁支部隊來救,知道吸引敵軍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也擔(dān)心太過深入不好撤退,便下令:“撤!”軍侯薛唐身邊令旗一招,所有騎兵調(diào)轉(zhuǎn)方向,紛紛朝側(cè)翼突圍沖出。 那敵軍主將cao光始終在中軍主帥車輿上觀戰(zhàn),他方才沒有讓大軍全數(shù)進攻,乃是擔(dān)心對方后續(xù)還有部隊——他一直在納悶,怎么這里會出現(xiàn)朝廷精兵?朝廷大軍救援,少說也要十日,怎么會這么快趕到?這會兒,薛肯一撤退,他看明白了,這是前部騎兵趕到,壓根沒有中軍的步兵以為支撐,根本就是一支空心菜部隊。他即刻下令:“追擊!” 于是,他的騎兵部隊沖出去追趕。這時候,漢壽城城墻上,垛口里弓兵手齊齊冒頭,箭如雨下,飛向敵軍,阻礙了敵方騎兵的追擊。屯騎營順利撤退。 有道是窮寇莫追,cao光通曉兵法,曉得不能讓騎兵追太遠,以免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這時候,他突然想起敵方的意圖來了,對方以卵擊石,莫不是……他暗道不好,剛巧,這時候有傳令兵來報—— “報,報,報!北隅水寨已被荊州軍攻破!黃騎督……戰(zhàn)死!” cao光一震,在車輿上險些跌落。荊州軍進城了?圍困這么多日,耗費兵丁錢糧,他也在苦苦支撐著,一旦漢壽城內(nèi)得到補給,自己的軍隊還怎么跟城中軍隊耗? 他暴怒,下令:“攻城!”欲趁著城中守軍最虛弱的時候,做出最后一搏。 …… 這是顧柔有生以來頭一遭,親眼見證一個城池的血淚史。 一座可以容納數(shù)十萬人的城池,以黏土夯筑,用磚瓦修建望樓,用良木搭建棧道,數(shù)百年來,它就一直立在湘西的古道上,無所不包地將來者納入,為去者送行;泥土修筑的城池不會有感情,傷害來了,它默默承受,血光來了,它迎難挺立,承受一切的苦厄和悲歡。 顧柔在弓兵隊伍里頭,幫著給一個搬絞軸的駑兵遞駑箭;對面敵軍也豎起了云車和樓車跟城里箭塔上的弓兵對射。 顧柔身邊,一個駑兵被流矢射中肩膀,他用力折斷,扔下大罵:“我干死他娘的!”沒工夫包扎,和伙伴們一同搬動絞軸,把駑箭發(fā)射了出去。 ——摧毀力巨大的駑箭穿云破日,打中對方的云車,木柱折斷,上頭掉下蚍蜉般的一大串?dāng)耻??!昂?!”短暫的歡呼,眾人繼續(xù)參戰(zhàn)。 敵軍依靠人數(shù)的優(yōu)勢,不斷將攻城器械推進戰(zhàn)場,巢車、轒轀車、投石車、臨沖……陸續(xù)登場。 主城的大門被沖車撞擊,發(fā)出嗡嗡震人心魄的聲響; 城門內(nèi)部,守軍用石頭頂住大門,再壘滿沙包; 城頭,治中岑隨不斷指揮士兵向下射箭,投擲磚石;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半個時辰,但激烈程度絲毫未減,城內(nèi)士兵來報:“我們的箭枝不夠用了!”岑隨大急:“荊州援兵來了沒,讓他們送進來!”“正在著人調(diào)度!” 顧柔看著駑箭的數(shù)量也不多了,很是著急,這時候突然狂風(fēng)大作,好好的晴天,瞬間飛沙走石。 岑隨仰天一探,大喜過望:“天佑我漢壽也!” 顧柔曉得,這風(fēng)一刮,雙方的弓駑受到影響,各自失準;射箭就不怎么管用了,剛好小小解救當(dāng)前的困局。 果然,雙方都停止了相互射擊,對射變成了近距離拼兵器,拼人數(shù),甚至拼體力的rou搏。 敵軍一面重兵沖擊城門,一面豎起云梯,精英部隊開始登城。 顧柔趕緊跑過去,看見一個著屯長衣裳的兵,也不管認不認識,問他:“我還能干甚么?” 那屯長一揮手:“去扔狼牙拍!”回頭看見是個姑子,愣了愣,馬上改口:“去潑油!那邊,快!” 顧柔沒干過,學(xué)著人家跑上跺墻,那墻垛乃是一高一低隔一個一個缺口的,士兵們挨個排列躲在垛口里頭,只要看見敵軍攀爬上來,就往下砸石頭,扔?xùn)|西,捅進去。 顧柔手里拎了一桶滾油,舀了一瓢甩下去,下頭應(yīng)聲慘叫,一個敵軍士兵皮開rou綻,從云梯上滾落,重重砸在城墻腳下,她手登時有些發(fā)抖。 只聽左手邊兩個士兵道:“對,就這么澆他們!”他們手里拿著狼牙拍——一塊五尺見方的厚木板,上頭冒出鐵釘和刀刃,用繩子吊著甩下去,排在敵軍腦袋上,一拍一個腦漿崩裂。 那場景太過慘烈鮮明,顧柔霎時感覺頭昏。這時候,在她右手邊,另一個守軍用鐵蒺藜砸開了一個登城士兵的腦袋。 她突然愣住了,看著城下護城河被尸體填滿的河溝,戰(zhàn)場上的殘肢和碎片,整個人徹底放空,這時候,一支羽箭迎面朝她飛來。 她被人推了一把,冷山趕到。 他出手快如閃電,徒手抓住了那支箭,打開掌心的時候,滿手擦開的破皮,里頭滲血了。 顧柔醒過神:“冷司馬。”她急促喘息,難以透氣。 又是數(shù)支羽箭飛來,冷山壓著她趴下,在墻垛里避開;他坐在她身邊,頭靠著垛墻,長出一口氣,顧柔掏出裹布,想給他包扎。 被他一把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