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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唐荊州奔逃過程中,殺死了一名鐵衣斥候,從他身上搜尋得到了一包藥粉。 這包藥粉既非行軍常用的傷病藥,也非毒藥;于是唐荊州判定,這包隨身攜帶的藥粉,正是使得鐵衣斥候精悍無匹的藥物鐵衣。 他的兩名手下還落在鐵衣斥候們的手里,為了營救,他當(dāng)機立斷,服下了這一劑鐵衣。于是,瞬間只覺血脈噴張,經(jīng)歷過短暫而急劇的全身痛苦后,他感到全身的肌體像是被重組再造一般,甚至連行動都變得更為敏捷整個人宛如鋼鐵鑄造,充滿了力量。他借助這份本事的提升,很快救出兩名部下,離開了益州郡。 到了第六日,唐荊州卻發(fā)覺自己的感覺愈發(fā)遲鈍,甚至對于痛覺,也變得十分麻木,受傷感覺不到疼痛;吃飯覺不出味道;甚至與人的交往,情緒起伏都變得微小,好似隨著一天一天的增長,他變得健忘,甚至和外界的膈膜越來越深厚。 唐荊州驚覺,這必定是鐵衣帶來的副作用,到了第八日,他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不能如常抬起手腳,甚至變得衰弱,然而他卻并不因此感覺到難過,甚至索性想要一覺睡過去。 這是他的情感也逐漸僵死之兆。唐荊州一瞬間清醒,他告訴自己,決不能睡過去,他必須將這個消息傳回去! 于是到了第十日,強弩之末的唐荊州被部下快馬兼程送回了且蘭。 沈硯真點頭,朝石錫等人解釋道:“我只聽師父說起過,鐵衣救人,可也害人,為期只有十日。起初我還不曉得里頭的含義,但如今我曉得了,這鐵衣雖然能夠?qū)⑷说捏w力和身法提升數(shù)十倍,可卻是揠苗助長竭澤而漁之舉,短期內(nèi)提升了士兵的能力,卻傷害了根本,只余下短短十日的壽數(shù)。” 石錫聽到,原本在為唐荊州的傷勢感到惋惜,而今卻是一振—— 難怪,他早就覺得奇怪了,鐵衣騎士如此驍勇無匹,云南方面為何不大規(guī)模裝備?原來是這等自損自殘之舉。 只能用一次的兵,對于人力損耗實在太大,連秋上兵原本就少,他根本耗不起這個人,所以只能在一些關(guān)鍵時刻和執(zhí)行特殊任務(wù)的士兵身上使用鐵衣——他的心也夠狠毒,這樣去武裝一個兵,等于徹底要了他們的性命! 冷山回頭問沈硯真:“大夫,可還有什么解藥法子可以救他?!?/br> 沈硯真搖了搖頭,素秀潔凈的臉上也泛起一絲沉痛:“硯真無能,從未聽師父說起過?!?/br> 顧柔只見冷山握著唐荊州的那只手一抖,心也跟著顫了顫。她走到冷山身邊,望著唐荊州。 唐荊州激烈地喘息著,身體開始不住地冷戰(zhàn),他的眼睛陡然睜得很大,捏著冷山的手攥突然用力一緊,冷毅的面龐上浮現(xiàn)撕裂般的痛苦之色:“冷司馬……胸口,在胸口……” 冷山馬上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他另一只手伸進被子,從唐荊州胸口摸出那件東西。 是唐荊州的銘牌,反面,工整地刻著他未過門妻子的名字。 唐荊州夢囈般地喃喃:“告訴我爹,退婚……讓貞兒,再找戶好人家……” 浮光掠影,他眼前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子的青春笑顏,緩緩出現(xiàn),他眼里閃出一絲幸福的光彩,又漸漸地消散。 唐荊州的瞳仁渙散的一瞬,他握著冷山的手松開,無力地垂落在鋪蓋上。 冷山動了動,他想要去抓住那只手,但似乎又覺得,不可能抓得住。于是,他只是攥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狠狠凸起。 石錫把手搭在冷山的肩上,以上峰的口吻,淡淡地安慰了句:“讓吏部集去辦他的葬養(yǎng)費用,一切從優(yōu)?!闭f罷,回頭看向沈硯真:“你跟我來。” 這兩人便一前一后走出去。顧柔回望他們的背影,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微妙,不曉得是因為太久未見面,還是石錫給人感覺變了。 第132章 24 顧柔轉(zhuǎn)過身,看冷山將唐荊州的銘牌收進藥囊,他背對著她,但她卻能從他的背影里瞧出一種悲傷,深沉的,激烈的,壓抑的;她很想說些什么安慰他,然而卻找不到話。 這是冷山收到的不曉得第幾塊銘牌,他不希望再收這個東西了,但那卻不可能。他坐著默了一小會兒,唐荊州的面容已經(jīng)徹底失去血色,他將永遠冰冷地沉睡。冷山嗓音低沉:“去叫人?!?/br> 顧柔立刻去穿衛(wèi)士,很快民夫們被叫來,將唐荊州的尸首搬出去。天長路遠,戰(zhàn)死他鄉(xiāng)的士兵遺體沒法運回故鄉(xiāng),只能就地在且蘭城郊的墳崗埋葬。 顧柔和冷山站在門邊目送了一會。他道:“走罷?!?/br> 兩人順著行館的那條道走回白鳥營的兵舍,不曉得是否因為唐荊州的遺體剛剛被抬出去,顧柔總覺得,路過的一些士兵瞧她的眼神有些怪。又或許是她自個的心情太過傷感,所以,看出去覺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傷。 一陣嚎啕哭聲從前方傳來,顧柔探頭望去,唐荊州的尸首在擔(dān)架上被攔住了。是他那手下最得力的幾個兵,他們聽說老大不好了,趕著來見最后一面,卻只見到尸首,個個縱聲痛哭。 那兩個抬擔(dān)架的民夫被攔下來,在原地不知所措,求助式地回望冷山。 冷山走上前去,還未開得口。其中一斥候抬起頭,看見他身后的顧柔,陡然變色,以袖拭淚,憤恨道:“你這妖女,怎還有臉站在屯長的遺體之前!真該千刀萬剮!” 顧柔原本也在傷心,此刻被他一聲厲喝,有些詫異:“這位大哥,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少他媽裝無辜,你,可不就是那毒梟顧之問的親生女兒嗎?咱們屯長就是讓鐵衣害的,鐵衣騎士殺害咱們白鳥營多少弟兄——你還假惺惺站在這里,裝個沒事人,我呸!我他媽就瞧不上你這樣假惺惺的人!” “冷司馬,您不查她么?拿她的命,逼顧之問滾出來給三軍陣亡的將士們償命!” “是啊,不管她安沒安好心,這種人都不應(yīng)該留在白鳥營!害人精!” ——那顧柔是顧之問女兒的消息,原本一直讓孟章捂著。孟章管著顧柔入營的所有材料,得到國師的授意,故而既沒有上報冷山,也沒有告知其他人。然而,當(dāng)初他手下有幾個斥候曾經(jīng)負責(zé)替孟章調(diào)查顧柔身世,于是曉得顧柔的來歷;其中有一個人叫齊光的,剛巧是唐荊州的手下,齊光素來痛恨鐵衣騎士,也痛恨制造鐵衣的顧之問,當(dāng)看見唐荊州死了,便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將這事同自個關(guān)系好的一位弟兄說傾訴了,權(quán)當(dāng)是發(fā)泄;然而那位弟兄剛巧在追求鄒雨嫣,又拿去同鄒雨嫣講,這下好,傳得滿營沸沸揚揚,顧柔是顧之問女兒這一點變得人盡皆知。 人越來越多,其他營前來送傷兵就診的士兵們,聽見這般驚爆的消息,也紛紛前來圍觀。顧柔很快被包圍,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