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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得詢問一旁衛(wèi)士:“冷司馬呢?”那衛(wèi)士卻如同雕像冷肅無聲。 顧柔心驚rou跳, 她放開腳步,沿著廊檐找尋, 漸漸快跑起來,越跑越急,衣袍如同一簇飛舞的火焰,急切地叫喚:“冷司馬, 冷司馬!” 然而偌大的宮苑之中,除了衛(wèi)士和侍婢, 卻始終沒見到冷山的影子。 顧柔越跑心越下沉得厲害,腦海中一片混亂——大宗師對冷司馬下了毒手,這不可能, 不可能! 雷聲隆隆,夜雨沉沉,顧柔在宮苑之間跌跌撞撞地尋找,茫然無方向,等到回過神來時,竟有回到了那染血的樓臺。 她停駐腳步,呆望著席位上那灘血跡發(fā)怔,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顧柔心頭一喜,滿懷期盼地回過頭,見到的卻是寶珠攙扶國師而來。 夜色中國師容貌溫潤如水,顧柔一眼便瞧見他腰里懸著的漆黑長劍——平日里他接待下屬,不會隨身佩戴這等兵器;再看他白袍上滲著血跡,不由得明白了什么。 顧柔腦袋嗡地一聲,問他:“冷司馬呢?” 她目似利劍,使得國師微微一怔。他清雅的眼中閃過一絲停頓。 這遲疑之態(tài),更加令顧柔心痛,她道:“你竟殺他?你怎能如此殘忍?” 寶珠張口欲辯,被國師輕舉手臂阻止。 他道:“小柔,倘若本座欲反叛朝廷,必須殺他,屆時你是否會跟從?” 他清冷的目光鋒芒微現(xiàn),透出些許銳利之色,好似陌生,顧柔不由得一窒。她頓了半響,大聲道: “你做什么我都可以跟著你,唯獨你不能殺他!” 他道:“若我已經(jīng)做了呢?” 顧柔痛心失望:“我真想不到你竟會這么做……你殺了他,我、我……”想對他說出狠話來,卻又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口,唯有攥緊了拳頭,用拇指狠狠掐著手心,眼中噙淚地瞪視著他。 天空降落一道閃電,生生將兩人之間的雨幕撕開。 雷聲過后,兩人依舊無聲對峙,顧柔盯著國師看,只覺已經(jīng)有些不認(rèn)得他。 這些天,他做了一連串的大舉動,沒有一件同她解釋過,但她永遠(yuǎn)會站在他那一邊支持他,她始終信任他,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冷山痛下殺手。 顧柔咬緊了嘴唇,死死盯著國師,他很坦然地同她對視。 淅淅瀝瀝的雨幕中,寶珠忽然打破沉默:“冷司馬回來了?!甭曇羧玑屩刎?fù)。 顧柔回過頭,只見冷山滿身雨水,提著佩刀匆匆趕來,他刀尖上沾滿雨水,和著被稀釋的血珠朝下滴滴滾落。 顧柔驚訝地望著他左手提的人頭。 冷山將人頭放置在席位上,對國師做了個稟告的手勢:“追不到另一個,觀其身法,當(dāng)是卓媚娘本人無疑。” 原來,顧柔和連秋上一同墜湖的那日,卓夫人和碧海閣的十余名殺手趁亂逃走,并未被朝廷的軍隊所獲。卓夫人心中對云南王連城有恩情,發(fā)誓要為他父子復(fù)仇,故而暗中潛伏至此,在國師的酒里下毒,要取國師性命。 然而酒中有毒,卻被國師和冷山立即識破,卓夫人知道此計不成,便現(xiàn)身來刺殺國師,國師同冷山驅(qū)走十余名碧海閣的頂尖殺手,冷山追逐卓夫人而去,這才有了顧柔方才瞧見四下無人的一幕。 顧柔愣住了,這才知道錯怪了國師。再看他那左手,原來有一道傷痕,是被卓夫人偷襲所致,故而席上有血。 那他為什么不解釋呢?她怔了怔,看著國師的眼中有了歉意。 國師對冷山道:“那么今日之事,便如前所約,一言為定了?!?/br> 冷山應(yīng)道:“一言為定?!?/br> 國師轉(zhuǎn)身離去,寶珠在旁攙扶。 顧柔又看了一眼冷山,見他果真完好無損,沖他點點頭,急忙地跟上國師,去看他的傷勢去了。 冷山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大雨,他和慕容情今日之約,有蒼天為證,不知是否能夠應(yīng)驗? …… 顧柔跟著國師進(jìn)屋。 “寶珠,我來吧?!鳖櫲嶙寣氈橄然厝バ约禾鎳鴰煱鷤?,一面同他賠不是:“大宗師對不住,是我錯了。” 在屋頂敲擊瓦片的急雨聲響中,國師的聲音依舊顯得很溫和,他輕緩地道:“我希望你不是這么勇于認(rèn)錯,或者急于認(rèn)錯,你又何錯之有呢?” 顧柔愣了愣,抬起頭望著他?!拔义e怪了您,您當(dāng)真不怪我?!?/br> “不怪?!?/br> 傷口包好,國師留顧柔在身邊一晚,兩人熄了燈睡了,她蜷在他懷里,聽他均勻整齊的呼吸,他已很快地入睡。她心中仍有幾許不安,回想方才種種,自己太過急躁判斷了,錯怪了他,會不會讓他心寒了? 顧柔聽著他的呼吸聲,也漸漸睡著。夜色浸透的屋子里,國師緩緩睜開眼睛。 他保持著溫柔地抱住她的姿勢,沒有將她弄醒,今日她同他對峙的神情,仍然清晰地留在他記憶中,她看他的眼神每一刻都是溫柔的、充滿信任的,然而提到冷山這個名字,卻又是如此決絕。 曾經(jīng)他認(rèn)為,顧柔對于他,必是完全依賴,絕不放手的;但此刻他卻迷惑了,他心中想的是,如今他是不是還在她心中,占據(jù)著全部的位置;或者,冷山在她心中,占據(jù)了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夜雨淅淅瀝瀝,到了早晨的時候停了,天氣驟然一變,陽光照耀,轉(zhuǎn)成一個大晴天,軍營外濕濘的土地微見干燥。 國師同部將們有集會,顧柔便一大早獨自回白鳥營,她急于回去告訴向玉瑛祝小魚等人冷山?jīng)]事的消息。 然而回到營房,向玉瑛她們早就知道了,昨夜冷山從宮苑趕回了白鳥營。不僅如此,除此之外,反倒是向玉瑛等人告訴顧柔一個令她驚訝的消息,陳翹兒回來了。 顧柔一聽,甚是驚喜。 陳翹兒在白鳥營中職能同顧柔她們這些正卒不同,正卒要上戰(zhàn)場完成任務(wù),隨時可能遭遇搏殺,故而在練功受訓(xùn)方面會加倍嚴(yán)苛。而陳翹兒作為花卒,更大程度上需要美貌和交際上的能耐,派去通過取悅男人攫取情報,所以陳翹兒離開白鳥營后,境遇同顧柔她們大不相同。 陳翹兒這段時間,一直奉冷山之命活動在漢中,她化身漢中一家名聲響亮的青樓花魁,不斷從來往??偷氖种兴鸭莾?nèi)的情報,收獲頗豐。 顧柔聽到向玉瑛這么說,心想,既然冷山早就派出陳翹兒,難道他是對今日之勢,早有預(yù)料?冷山是最反對分裂的,他為什么會幫助大宗師去攻打漢中? “翹兒人呢?”顧柔說著朝周遭張望,并不見陳翹兒的影子。 祝小魚搶在向玉瑛前面道:“翹兒姐臨時接到孟軍侯派出的任務(wù),要去接人回白鳥營?!辈恢裁磿r候,她對孟章的稱呼已經(jīng)從“孟大哥”變成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孟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