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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柔不曉得他一心二用在聊天,卻對他的話很是驚奇,看向自己對面。她的對面是夏嬌娘。 夏嬌娘一臉掃興,把不快發(fā)泄在上家傅聽霜身上:“你作甚放炮給她,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傅聽霜是錢鵬月三個小妾中看著最為文雅矜持的一個,不比夏嬌娘的喜怒形于色和戚玉淑的憨實大氣,她手持絲絹,得意嬌笑道:“jiejie,我不放炮給她,難道等著你做出大四喜來呀?”說罷纖纖素手一抹,放倒夏嬌娘的一溜牌章,果然四副風(fēng)刻里頭只缺一張東風(fēng)。 戚玉淑吁了口氣,也推倒自個的牌:“我就知道你做大四喜,這張東風(fēng)捏了半圈不敢打,可禍害死我了?!?/br> 夏嬌娘將牌九一推,賭氣道:“不打了,你們這群人,就會窩里橫,見不得我有半點好。平時一個個那么兇,真遇著麻煩了,誰出來幫過夫主的忙?!?/br> 見她話里有話,戚玉淑俏臉一板:“嬌娘meimei這話我可聽不懂了,什么叫做窩里橫,如今咱們仨一起過來,不就是要幫夫主么?” 傅聽霜斯斯文文勸說道:“好了好了,真是麻煩躲也躲不掉,誰也不能獨善其身?!?/br> 顧柔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 戚玉淑突然回過頭,和顏悅色跟顧柔解釋:“小柔,既然你現(xiàn)在也是我們的姐妹了,我們幾個也都不瞞你,就跟你實話實說了罷?!?/br> 顧柔抓抓腦袋,還在想,打了幾圈牌九,就成姐妹了呀?戚玉淑繼續(xù)道: “慕容家同我家夫主素來交誼深厚,如今小柔meimei馬上要做慕容家的夫人,能否幫jiejie們一個忙,同你家大宗師旁敲側(cè)擊打聽打聽,我們家夫主近日以來都在忙些甚么?” 顧柔更奇怪了,錢鵬月的行蹤,她們仨都不曉得,大宗師又如何曉得。 “小柔meimei你有所不知,”傅聽霜接口道,“夫主他近一個月以來,成日地不著家?!闭f到此處,她頗為不好意思地一笑:“也不怕meimei你笑話,我們夫主素來花名在外,可是他在外拈花惹草不會久留,更不會將外頭的女人往家里帶;便是動了些真心思,咱們?nèi)齻€外頭使些銀子,家里使些手段,他也就回頭了。可是這一回不同以往,不知被何方神圣弄得如此五迷三道,咱們?nèi)齻€是使盡了手段,也沒讓他透出一絲口風(fēng)來。” “哼!”夏嬌娘花容染怒色,拍案道,“不要臉的狐貍精,鬼鬼祟祟,若是被我找出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說著愈發(fā)惱怒,順手抄起一個顧柔喝水的瓷杯要摔,被戚玉淑所阻止。 戚玉淑道:“小柔,咱們要請你幫忙打聽他最近迷戀的這位女子來歷,我聽聞你出身白鳥營,對打探消息一定大有門路。我們?nèi)齻€也不是非要逼得夫主回不了家,只是他身為朝廷命官這般胡來,我們生怕對他不利;若是他對那個女子實在愛慕得緊不能割舍,我們也是愿意讓他納進門來,多一個四meimei的……”說到最后,已顯得極是委屈。 顧柔心想,她們?nèi)齻€為此特地而來,我要是不答應(yīng),她們必然不肯罷休;若是我答應(yīng)了,自古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攙不摻和進去都惹麻煩。索性先應(yīng)承她們盡力而為,要是真查到錢鵬月外面有了女人,再問問大宗師定奪。 于是她道:“我試試看罷,也不一定能打聽著。既然錢大人防你們防得嚴(yán)密,我和大宗師這些外人就更難曉得內(nèi)情了。” 三個小妾卻歡天喜地,她們此行的目的達到了,如同卸下心頭大石。三人繼續(xù)和顧柔閑聊,戚玉淑提出要看顧柔繡好的喜服,顧柔拿出來,四個人一起研究針腳和圖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便如同小婦人一般興高采烈。 顧柔看得出來,這三位錢鵬月的姨娘都非尋常女子,她們對于女工刺繡皆頗有造詣。三個人分別拿出自己繡的荷包來給教顧柔留樣,戚玉淑繡的魚躍龍門,夏嬌娘繡的鳳穿牡丹,傅聽霜的白梅傲雪,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這等深閨之中的私房繡工,極為難得一見,就是拿到天青繡坊去,怕是那些繡娘也要自嘆不如。正所謂高手在民間。 顧柔還在為這三人的繡活兒贊嘆不已,傅聽霜又說初來見面,不曾準(zhǔn)備什么禮物,要給顧柔留副字。筆墨紙硯取了來,見傅聽霜揮毫落墨,筆鋒之下氣象萬千,草書風(fēng)骨不輸男兒,十分地震懾旁人。只是寫到末尾,落款卻不是她自己的,寫了個“白梅居士”,蓋上了私印。 戚玉淑在旁笑道:“此乃傅meimei自取的外號,用這名號做出來的字畫拿去坊間售賣,一紙能得數(shù)十金?!鳖櫲崧牭勉裸露?,只曉得價值不菲,連忙收起來。 在旁閑了太久的夏嬌娘又道有詩無酒太乏味,顧柔熱了酒菜端上桌,四個人一齊享用,她們倒也不嫌棄酒微菜薄,喝到興致高昂處,夏嬌娘主動提出要跳舞,戚玉淑則從袖中摸出一支玉笛與她伴奏。 顧柔家小院子里,夏嬌娘翩翩起舞,宛若蝴蝶紛飛,戚玉淑音聲相和,真當(dāng)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好光景。 顧柔坐在桌前聽歌賞舞,旁邊傅聽霜勾著小指關(guān)節(jié),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她已然微醺了,兩腮飛起桃紅,鮮艷明媚勝染胭脂,她是三人中姿色最為出挑的一個,美貌氣質(zhì)兼具。顧柔聽見她輕聲哼哼唱唱,對錢鵬月的這幾個小妾愈發(fā)感到好奇了——夏嬌娘的舞蹈,戚玉淑的琴,傅聽霜的字畫,都是人間一絕。錢鵬月坐擁如此才貌兼?zhèn)涞拿廊耍瑸槭裁催€要出去拈花惹草?難道這世間,竟還有那么多比她們?nèi)烁玫呐樱?/br> 顧柔忍不住朝傅聽霜請教。 傅聽霜早已經(jīng)醉了,她原本話不多,然而借著幾分酒意,便暢所欲言起來—— “這便是男人的本性。所謂食色性也。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br> “男女之間,最可怕的是什么,是親近?!?/br> “越親近,時間越久,便會愈了解;待到他的好處慢慢厭倦了,剩下的短處便全數(shù)暴露了出來。他吃飯睡覺屙屎打屁你全看在眼里,還能有初見之時的相看兩不厭么?” 顧柔聽得懵懵懂懂,她想,若是天天同大宗師生活在一起,只會覺得很有趣,大宗師總是能給她新的樂趣,就連牌九也會教她打,她從來沒思考過厭倦不厭倦的問題。 傅聽霜托著粉腮,自斟了一杯酒,像一只慵懶至極的貍貓,聲音婉轉(zhuǎn)而疲憊:“妹子,別怪你jiejie說話俗粗鄙,便是你那位大宗師,外頭把他傳得神仙般的人物,可終究不還是一個凡人么。他不也得吃喝拉撒,喜怒哀樂么?人都遵循這么一個理,誰也躲不開?!?/br> 顧柔問:“傅jiejie,你是說,男人女人都一樣,女人會人老珠黃,男人會心生厭倦么?”不對,她不認(rèn)為大宗師會這般。 “非也,我是說,”傅聽霜搖了搖因為酒醉而發(fā)紅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