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4
張,于是返身而去。門口孟章急急相迎,正欲稟報今日白天之事,國師揮手打斷,吩咐道:“你馬上安排人去一趟東萊,傳本座的口信,帶沈硯真立即入京?!?/br> …… 顧柔隨衙差們走出了葫蘆巷,聽見那差官同云晟的心腹汪籌商議:“這位夫人既是北軍出身,或?qū)⑺P入居室獄?”汪籌罵道:“居室獄隸屬北軍,豈非又回到了國師手中,還要你們廷尉衙門作甚?將她押入廷尉詔獄!”“喏。” 長安中諸官獄三十六所,汪籌所言的廷尉詔獄,乃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間:奉詔而立,直屬朝廷,由廷尉掌之,主要處理重大的政治案件,譬如大臣悖逆、皇親犯法、政變、大不敬等等,凡是進入這所詔獄的,無一不為牽扯朝廷大案的重犯。 顧柔聽得這些,便曉得在劫難逃,再憂懼亦是無用,不如靜下心來思索。云晟想要從她身上坐實國師謀反的罪名,早晚都會來提審她,須得想好如何應對,莫教他斷章取義抓了把柄。 衙差們將顧柔帶進城東的一條守衛(wèi)森嚴的巷子,沿路青瓦灰墻,嚴如堡壘,盡頭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廷尉詔獄。守衛(wèi)見了腰牌,打開重重牢門,將顧柔送了進去。 詔獄內(nèi)部青石鋪地,過道狹窄呈“幾”字形來回,兩旁皆是粗木牢門關押著的犯人。監(jiān)獄里安靜得出奇,犯人倒不同于想象中的哭天搶地,甚至顧柔還看到有的人甚是體面,衣冠錦繡,容顏齊整地坐于獄中。 顧柔尚未來得及疑惑,汪籌便在她身后陰陰而道:“夫人,這些人都同您一樣,剛剛進入詔獄。他們之中不乏公卿貴戚,自恃風度地位,不肯低頭伏罪,于是便咬緊了牙關,自以為不聲不響,便能在此地熬過去?!?/br> 顧柔既來之,則安之,便順著他的話道:“聽閣下的意思,還有其他的法子令他們開口?!彼f話不緊不慢,云晟在后頭面無表情觀察,見顧柔態(tài)度從容如常,行走在監(jiān)牢內(nèi)部猶如漫步郊外,不禁微微皺眉。 汪籌笑著拱手鞠躬道:“夫人聰明,這自是有法子的。夫人請?!?/br> 隨著衙差帶路,頭頂天光豁然一亮,那過道中斷了,走到了一個出口。 出口外部是一高墻圈禁的大院,院中有一口井,放了一些木柵在邊上,幾個差役正在打水洗手。走近經(jīng)過時,顧柔見那些木柵上血跡斑斑,方知這些奇形怪狀的器具是刑具。 穿過院落,又進入一條幽暗的過道,仍然是青石鋪地,兩旁監(jiān)獄。顧柔這才明白,方才經(jīng)過的,只是第一重監(jiān)牢。這是第二重。 第二重監(jiān)牢里,犯人們的狀態(tài)顯然遠不如第一重監(jiān)牢里來得輕松。這里的囚犯一聽見腳步聲,便紛紛靠向過道,哭嚎哀泣,從牢門縫隙中伸出手來叫喊。 汪籌道:“前頭監(jiān)牢里里舌頭不聽話的,不肯講實情的,便全部投入這一層詔獄?!?/br> 顧柔道:“這些都是被加了刑罰的么?” 汪籌笑道:“是。國法無情,若是有罪,即便皇親國戚亦不得例外。”意有所指地盯著顧柔,他身后云晟始終注視顧柔神情態(tài)度。 顧柔淡然道:“倘若用過刑罰,仍然不肯招認呢,是否還有第三重詔獄?!?/br> “自是有的。夫人請?!?/br> 顧柔隨著汪籌又度過一重天井院落,進入第三重詔獄。 這里光線全暗,沒有窗孔,守衛(wèi)擦亮了火折子,汪籌引燃火把,在前方畢恭畢敬引路道:“夫人這邊請。” 監(jiān)牢內(nèi),蟑螂老鼠亂竄,火把所過之處,昏暗的光線照著囚犯們森森的面孔。 大抵是能熬過兩重詔獄而拒不認罪的人太少了,此處的監(jiān)牢顯得空曠,僅有的幾個囚犯,均受過極為嚴重的刑罰,被割鼻剜耳,幾乎都氣息奄奄,悄無聲息地靠在角落,眼光凄慘空洞宛如幽魂。他們一動不動,冷不丁望去,那森森的目光極為駭人。 顧柔知曉,這是對方給她的一種警告和威脅,倘若負隅頑抗,她的下場便會和這些囚徒一樣。 她停住腳步,問道:“那依大人所見,我應當被打入哪一重詔獄呢?” 這話問的是太尉云晟。云晟依舊面含冷笑,汪籌替他發(fā)言道:“刑罰詔獄,要由廷尉執(zhí)掌。不過此案牽涉朝廷,關系重大,太后特命太尉親自審理;至于夫人會被發(fā)配那一重監(jiān)獄,一切都要看夫人的配合。倘若夫人肯據(jù)實以告,太尉自會向太后請求大開天恩,寬恕夫人之罪?!?/br> “但我本無罪,又為何要請求寬恕???” 顧柔說得理直氣壯又似輕描淡寫,汪籌不禁臉色一變。云晟道:“帶過來,有罪無罪,審過方知?!?/br> 顧柔被帶入過道盡頭的一間耳室。 廷尉方嶠早已在其間恭候多時,此案由皇帝欽點要他主審,又有太尉旁聽,審的還是國師夫人,他不敢怠慢,早就來到這里。 方廷尉和云晟入座,顧柔被戴上鐐銬,立于一角,接受詢問。 方廷尉道:“你可是顧言與薛慧之女?” 顧柔躬身道:“回大人話,正是?!?/br> 方廷尉道:“你父親化名顧言,實乃藥王谷毒梟顧之問,此事你可知曉?” “知曉?!?/br> 聽見顧柔的回答,云晟神情中露出一絲滿意。方廷尉未曾想到審訊如此順利,繼續(xù)問道:“七月下旬,你曾隨南征軍進入藥王谷,與顧之問見過面,是也不是?” “是?!?/br> “他可曾授你鐵衣?” “我父親的確曾將鐵衣配方所藏之處告訴我,然而我去取回之時,遭遇云南王連秋上派人爭奪,打斗中配方散失,沒于大火之中。當時北軍將士多有人所見,大人可尋證人考查。” 云晟厲喝插嘴:“你說謊!你身為顧之問之女,這等重要配方,必是口傳心授與你,他豈會留下文書?” 顧柔道:“大人若調(diào)查過我的身世,便會知曉我十歲起便與父母骨rou分離,十年間我一直居住洛陽,他在藥王谷,我們父女不曾見過面。我對藥理一竅不通,又怎么會從父親身上學得鐵衣配方;即使他肯教授于我,我也學不會。” 方廷尉正在沉吟,云晟奪過他撫尺一拍:“你雖未離開洛陽,但你同顧之言一直聯(lián)絡未斷。那逆賊連秋上在京為質(zhì)之時,便同你過從甚密;而顧之問一直效力于連城;你便通過連秋上暗中與顧之問互通消息,是也不是!” 云晟早就派人拿住了證人,均可證明連秋上在鬧市多次為顧柔解圍,光是憑著這個,就足以將顧柔打成叛賊同謀,他信心十足。 顧柔道:“此事說來話長,二位大人容我從頭道來?!?/br> 方廷尉拿回撫尺道:“你據(jù)實說來?!?/br> 顧柔沉吟片刻,道:“我本命顧柔,化名九尾,乃是江湖上一飛賊。” 方廷尉于云晟聽了,俱露出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