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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家客店打尖。 顧柔在客房里頭又吐了一場,實在沒有吃東西的欲望,卻又不得不補充體力,勉強進了一碗客棧的滑雞生滾粥,便困乏地睡下了。她比往日更加畏寒,裹著被褥直喊冷,祝小魚把自己帶的棉被加給了顧柔,然后出去跟客?;镉嬙僖淮?。 顧柔躺在榻上,腦袋昏昏沉沉,卻聽國師問她:【到管城縣了么?】 她為之一醒,連忙坐起身:【到了,已經(jīng)在客棧了?!?/br> 【好,】他道,【你在此間要多留心,我父親曾在這一帶整頓吏治,得罪過不少當(dāng)?shù)睾缽?,過了今晚你明早便動身趕路,莫在此間多做停留?!?/br> 【啊?】顧柔揉了揉頭發(fā),努力睜開困乏的眼睛,【你這么說,我不敢睡了?!?/br> 【也不必過慮,你剛來,倒不會這么快被人認出?!?/br> 【好。夫主,你在那邊……衣食住行可還好么?】顧柔只擔(dān)心他受罪,便小心翼翼問道。 國觀飲食素來清淡,倒很合國師胃口。他此刻正坐在千鐘塔頂層的紫草蒲團上,對著一張黃楊木小案進食,青玄青陽兩個奶白的小道童左右給他端菜盛湯,伺候得不輸劉青。 【這是禁閉,同坐牢無異,自然和家中難以相比了?!克穱L一道梅子豆腐的菜,清新酸甜的梅汁和彈嫩爽滑的豆腐在一起腌制,滋味充分融合,真是入口即化回味無窮,他吃下第一口,眉毛便微微一動,立刻朝青陽招了招筷子。 青陽會意,這乖巧伶俐的小娃娃立刻雙手捧盤奉上,青玄在旁邊用瓷勺挖了第二塊放進國師碗里——他倆來侍奉的時候,掌門師父便叮囑過:這是你們師尊,可得對他有求必應(yīng)恭恭敬敬地才好,否則小心他用陽火指燒爛你倆的屁股。 于是這兩個小娃娃不敢怠慢,果然做到有求必應(yīng)。 他頻頻下筷子,梅子豆腐快要光盤了,又盯上了一碟蠔干悶蘿卜,青陽立刻挖了一勺,先在干凈的空盤中撇去多余豉汁,再放進國師碗中。 豉香濃郁,配上鮮味四溢的蠔干,配菜蘿卜燉至軟爛——國師點點頭。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國觀吃到這道菜了,道士們雖然不似和尚齋戒嚴格,但長老級別的宗師們都會為了自身修行吃得更為清淡,而這蠔干卻是國觀之中較為少見的小葷。 國觀的葷菜本來便不多,故而將這些小葷做到極致,連素雞都做出惟妙惟肖的rou汁味道來。他一邊吃,一邊想,若是能帶她進來嘗一嘗什么叫做菜品的精雕細琢,也省的以后她老做一些大咸大辣了。 他在這邊細嚼慢咽,顧柔在那頭聽得快要哭了,她腦袋里閃過的是自己丈夫吃糠咽菜的情形,忙不迭地抹著眼淚:【夫主放心,我一定尋著大伯,求他將你救出來?!?/br> 他邊吃邊道:【救出來就完了???為夫在這邊遭了不少罪,回去當(dāng)有安慰。】 【安慰,安慰,】顧柔淚奔,【我一定做一桌子好菜給你接風(fēng)洗塵,還有個驚喜……】她還未將懷孕一事告知。 【那你可要記得了。對了,待你下次來時,我領(lǐng)你在國觀用飯?!繃鴰煕_青玄青陽擺了擺手,示意用餐完畢,開始收盤子。 那幫老道士關(guān)了她的丈夫,顧柔看見他們的臉便沒胃口,不曉得有什么好留下來吃的,怏怏不樂地撅了噘嘴:【夫主,你早些休息,明日起來別忘了同我報個平安?!?/br> 【好?!繃鴰煶燥柡茸?,兩個小童收拾完桌面,跑來一左一右趴在他身邊,在案上托著腮幫,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瞅著他:“師尊,你什么時候教我們陽火指哇?”他回頭看身后香火木桌上的銅壺滴漏,離自己練功打坐的時辰還有一段空閑,便道:“好,教教教。”對他來說,若非這里沒有顧柔,坐牢倒也不錯。 顧柔這邊無精打采,她心疼丈夫得緊,雖然累積極了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偏生自打有了身子以來,她起夜的次數(shù)甚是頻繁,方才沒怎么飲水,這會兒便又想解手了,她扶著床沿緩緩起身。 祝小魚還沒回來,床邊還空著她攤開的地鋪——祝小魚為了方便照顧懷孕的顧柔,沒有睡她的大床,而是在挨著大床打地鋪,一炷香以前她去搬被子,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 顧柔站起來,在原地醒了醒神,打算叫銀珠過來;忽然,一道怪風(fēng)吹開了窗子,窗縫里閃過黑影。 “誰?” 顧柔悚然一驚,該不會說來就來,管城的地方豪強發(fā)現(xiàn)慕容家的人來到,前來設(shè)法報復(fù)了吧。她著急地挪回床邊去摸枕頭底下的潮生劍。 這時候,整扇窗子打開,陳翹兒從外面探頭進來,笑嘻嘻地臉:“小柔,是我。” 顧柔又驚又喜,捂著肚子道:“你來也不說一聲!嚇?biāo)牢伊恕!?/br> 她撥亮燈芯,然后去開門,卻先看見了一張久違的面孔,一個穿墨藍勁裝的蒙面少年,身材高大四肢修長,腰間系一把千機匣,雙手抱臂,側(cè)著身體站在門口,似是不屑的側(cè)過頭看她一眼。 “嘿,還認得我么?!鄙倌険]揮手。 顧柔傻眼??v然對方蒙了臉,她也認得這是誰的:“小……小謝?” “嗯?!毙≈x無視顧柔的驚訝,大搖大擺走進來坐下,自己倒桌上的茶水飲用。陳翹兒跟著他也走進屋。 顧柔這會倒真的驚訝了,關(guān)上門,問道:“你們怎么會同路的?” 陳翹兒道:“我一接到孟司馬的飛鴿傳書,便立刻動身趕來找你了,東萊的路我走過一遍,很熟悉,我陪你去。不過我才走到一半,就遇上了他。” 她的指尖指向小謝。小謝已經(jīng)摘下面罩,他擱下茶盞,一抹嘴唇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你,我?guī)煾溉ツ膬毫???/br> 顧柔一怔,明白他所指的是唐三,于是道:“我也不知啊,為何你們所有人都在找他?” 先前鬼老七挾持顧柔,意圖誘出唐三,現(xiàn)在又有小謝前來尋找,顧柔才開始猜測,離花宮是不是生變了。 小謝道:“師父他老人家失蹤了很久,離花宮現(xiàn)在已亂成一團了?!?/br> 原來,因為國師不再掌權(quán),慕容家的失勢,導(dǎo)致離花宮失去暗中最大的金錢援助;同時,宮主金飛燕,也就是唐三的失蹤,導(dǎo)致了群龍無首的局面。離花宮中的人原本皆是一些江湖刺客殺人越貨之徒,此刻更因為利益分配而爭端不休,甚至一部分開始自相廝殺。 前日的鬼老七,便正是因為這樣的一些利益爭端吃了虧,才想到要來找金飛燕,不想遇到江遇白師徒,吃了大虧被捉,還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傻子。 小謝聽到鬼老七的情況,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之意:“活該,這廝jian詐陰毒,功夫也邪門得很;半月前他率一些教眾反叛,想要自立門戶,老子還同他干了一架,被他抓傷了面孔,養(yǎng)了半個月才有臉出門見人。”說罷揚起自己右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