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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棄子孫計而為身前功名,為了擴(kuò)大慕容家的聲勢,竟然寧肯斷子絕孫,讓兩個兒子都去奉道。 這樣的目的,算不得正大光明,紫衡真人也心知肚明。然而國師恬淡無爭的性格和武功學(xué)問上的悟性卻又深得紫衡的喜歡,于是,他仍然選擇了國師作為自己的傳人。 國師想到此處,便不由得一時沉默。幼時父親在他的心中地位崇高,然而隨著年增懂事,他也逐漸發(fā)現(xiàn)世事并非黑白分明,父親未必神圣而全能,也未必一塵不染。 就比如當(dāng)父親發(fā)現(xiàn)兄長因為沒有選上紫衡師父的傳人,而顯露不平爭勝之心時,為了保全第二個兒子能夠在國觀順利扎根立勢,父親和師父竟然一齊串通,將兄長逐出了師門。 若是論行為上的罪過,慕容停遠(yuǎn)不至于被放逐,然而一山不容二虎,為了國觀的傳承和太平,慕容停卻是不得不走的棄子。 當(dāng)年連親生父親都沒有挽留的棄子,怎么可能指望他對故鄉(xiāng)和親人留有一絲情義? 想到此處,盡數(shù)皆是虧欠。而當(dāng)年慕容修離世之時,神智已然陷入昏沉,他握著國師的手交代了平定漢中和南疆的遺愿,卻又在最后關(guān)頭將次子認(rèn)成了長子,夢囈般地喊著長子的乳名:“阿洲,父親對不起你……” 國師自詡少有令他為難之事,可真要論起來,一是顧柔,二便是這位兄長了。 國師沉默著,雖然沒有太多言語解釋,然而顧柔已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一些,這對兄弟之間的裂痕深刻到已不知如何彌補(bǔ)。 顧柔不禁往河對岸慕容停走過路望去,那里早已沒了他的身影,只有微風(fēng)徐徐吹過草坪,一浪接著一浪的綠波搖晃,宛如無常人生的跌宕起伏。 她想,如果一個人經(jīng)歷過失去一切的童年和少年,那么在他長大之后,怎么會不對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錙銖必較呢? 只希望這位大伯心中不要對丈夫懷有仇恨和報復(fù)才好。 想到此處,她不由得加倍憂慮了起來——不行,她必須得想方設(shè)法化解這段恩怨,竭力去幫助慕容停贏取勝利才可以,只盼能夠在當(dāng)上國觀之主,重新拾回他失去的一切之后,可以對當(dāng)年的被逐釋懷。 …… 慕容停以輕功鳧水度過洛河,又穿過一片落花如雨的桃林,方才徹底將顧柔甩脫,他從桃林中出來,發(fā)梢和肩膀已沾滿落花。 他在意地卻不是這些花瓣,而是稍微皺起眉毛,低頭看向自己沾濕的鞋履。 ——他的武功已修至化境,只是這一身輕功身法稍有欠缺,方才若不是顧柔突然慢下來,說不定很難擺脫這難纏之人。 師父云蟾子也曾告誡他,你得我真?zhèn)?,你功力世間已少有高手能夠匹敵,只是你這一身的功體和身法卻未能完全協(xié)調(diào),你修煉之時太過急躁冒進(jìn),身法反而沉重了起來。習(xí)武之人要放得下,心輕才能身輕。 心輕才能身輕。他腦海里閃回這句話,然而渡河之時沾濕的鞋面卻顯示著,他的身法協(xié)調(diào)依然未能突破桎梏。 正思索著,忽然他道:“出來吧。” 丹朱長老笑嘻嘻地從后面走出來,背著雙手道:“掌門師兄真是耳聰目明,我才跟你到此地,便教你發(fā)現(xiàn)了?!?/br> 這位年輕貌美的師弟,可能隨了他親傳師父云泱子的性子,天賦過人卻不求上進(jìn),無論練功還是做人都馬馬虎虎,原本的璞玉最終練成一個半吊子。 慕容停生平最討厭人做事不盡全力,在它看來,命運(yùn)分秒必爭錙銖必較,如果力爭上游,便有隨時溺斃的危險,于是他做任何事都會計算得失輸贏,絕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利益。倘若躲懶或是犯規(guī),都會讓他感到無法忍受,故而對于門下弟子,他極為嚴(yán)苛。 然而這位師弟卻實在是性格樂天又溫順,雖然他有許多令他難以忍受的懶散毛病,慕容停依舊無法對他疾言厲色,只是淡淡一瞥,不冷不熱道:“你跟著本座作甚,難道你也得了死纏爛打的毛病?!?/br> 丹朱長老笑道:“對呀,我就是被方才那位夫人傳染了這毛病,看來我和她當(dāng)真有緣得很,一定還會別有因緣?!?/br> 縱然和國師的兄弟情可謂薄如白紙,慕容停也很難忍受從丹朱口中冒出來的這句話:“何出妄言?那是有婦之夫,你若敢放肆,休怪本座以門規(guī)治你?!?/br> 丹朱卻滿不在乎地呵呵笑著:“師兄稍安勿躁,我說的因緣,非你理解的那種因緣;方才師兄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無論你怎樣使輕功也很難擺脫她的糾纏?” “本座身法尚未修成,用不著你來提醒。” “師兄,我才不是要提醒你這個,你注意到?jīng)]有,她的輕功路數(shù)和我碧游宮的武功有相似之處,仔細(xì)回想一招一式,既陌生又熟悉,仿佛路出同源?” 慕容停被這一提醒,也不由得精神凝聚,稍作思索:“的確有相似之處,然而倘若是我碧游宮武學(xué),本座豈能不知?!毕雭硪苍S是巧合罷了。 “師兄,你想想這么多年你功體大成,身法欠缺究竟是為何;就連云蟾子師伯都未能助你成功,這非云蟾子師伯和你的欠缺,也非我碧游宮武學(xué)的欠缺;而是因為云蟾子師伯自己也并未修習(xí)過碧游宮的至高輕功身法。當(dāng)年,我云蟾子師伯和我?guī)煾赴菰趲熥骈T下,一人修內(nèi),一人修外,我?guī)煾鸽m然功體未有大成,可是他的輕功卻倏忽來去,后無來者,你記不記得?” 慕容停點(diǎn)點(diǎn)頭。這位云泱子師叔的確將一手輕功練得如同飛仙,只可惜他性格也浪得飛起,離經(jīng)叛道過于輕浮,最終離開門派不知所蹤,可惜帶走了那一身的好輕功,使得碧游宮的武學(xué)自此缺失了一塊。就連他的親傳弟子丹朱也沒能修得完全,反而遺傳了他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男愿瘛?/br> 丹朱眼珠一轉(zhuǎn),波光流動,笑著來問他:“師兄,你該不會又在心底腹誹我罷?你的師弟我雖然沒有好好練功,但是也不至于認(rèn)不出同祖同宗的武功,這點(diǎn)眼力,我還是有的?!?/br> 慕容停這下真真呆住了:“你是說,顧氏使用的輕功身法源出云泱子師叔?” 丹朱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一直跟著你們倆,決不會看錯?!毖哉Z斬釘截鐵,極為肯定。 “這如何可能……”慕容停不由得喃喃道。本派武功不可輕易示外,云泱子乃碧游宮的前任長老,怎么會犯這種天大罪過? “如何的不可能,”丹朱簡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蟲,立刻接口道,“我?guī)煾笧槿藶⒚?,他不做掌門,是因為他不肯奉道;不肯奉道,是因為他想娶妻;可偏偏他中意的卻是紫衡真人的師妹紫樺真人,可惜因為咱們碧游宮和國觀的教派恩怨,這兩人無法結(jié)合,加上紫樺真人她老人家又實在迂腐得很,鬧得我?guī)煾感幕乙饫潆x開碧游宮浪跡江湖。他也許在路上碰上這位年輕夫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