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認(rèn)為蘭斯會拒絕一門如此般配又有利的親事。

    不過，艾奧莉斯塔雖然嬌蠻任性，但也一直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若她能喜歡上蘭斯，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她不喜歡，他們絕對不會逼迫她出嫁，成為政治籌碼。

    照現(xiàn)在的情形看……他和父親，似乎不用擔(dān)憂這點了。

    事實上，當(dāng)艾奧莉斯塔得知他們要來普蘭特斯后，主動提出跟隨時，赫里斯就隱約感覺自己的meimei——其實很期待見到蘭斯。見了面更是如此。

    似乎回應(yīng)了他的猜測——樓下的幾人正要離開，凱文先行一步，蘭斯稍微綴后一些。艾奧莉斯塔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唇，忽然提起了裙擺，快速上前兩步，一把抱住了蘭斯的手臂！

    程遙倏地呼吸加速了，就像被侵犯了領(lǐng)地、毛發(fā)炸起的小動物，緊緊地盯著蘭斯。

    蘭斯腳步一停，訝異地低頭看向艾奧莉斯塔。凱文回過頭來，狀似呵斥，但臉上都是縱容和寵溺。艾奧莉斯塔笑著對他說了什么，凱文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在這個位置，看不清蘭斯的表情。但艾奧莉斯塔卻由始至終都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還嬌憨又不失親密地把頭微微靠在了蘭斯的手臂上。

    而蘭斯，由始至終都沒有拒絕的意思。

    偏偏杰森還調(diào)侃道：“瞧，陛下和公主真是天生一對，般配極了?！?/br>
    程遙突地起身，急促地說了句：“抱歉，我忽然有些急事要做，告辭。”

    安珀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赫里斯點頭：“沒關(guān)系，今天謝謝你了?！?/br>
    程遙一言不發(fā)，快速轉(zhuǎn)身離去。

    直到回到自己房間，程遙一下子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就在剛才，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復(fù)雜情緒——暴躁，委屈，焦躁，又或者是——惶惑。

    實際上，艾奧莉斯塔公主是帝國的貴賓，而埃米拉星系又是普蘭特斯的重要邦交國家，蘭斯作為一國之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給她面子。但想明白是一回事，內(nèi)心感覺又是另一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強烈地不希望艾奧莉斯塔跟著蘭斯，也不希望艾奧莉斯塔喜歡蘭斯……或者說，她仰慕蘭斯也不要緊。她只是……不希望蘭斯記得艾奧莉斯塔，不希望蘭斯像對她一樣對待艾奧莉斯塔……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讓程遙想起了之前在圖書館遇見裴琳娜時，自己奇怪的獨占欲和莫名其妙的沮喪。但這次的負(fù)面感覺顯然更強大。也許是因為，裴琳娜對于蘭斯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但艾奧莉斯塔，至少是蘭斯的一個結(jié)婚選擇對象。地位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蘭斯會跟艾奧莉斯塔結(jié)婚么？

    ……她為什么要在意這個問題？

    程遙悶悶不樂地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里，就像一只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顯然，這一而再、再而三出現(xiàn)的奇怪想法，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苦惱和困惑。

    這段日子以來，蘭斯時而無情時而溫柔的態(tài)度讓她沉迷又惶惑，仿佛一切都朝著她無法控制的方向在疾馳著。

    裴琳娜與艾奧莉斯塔的出現(xiàn)，讓她逐漸意識到了一個自己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她和蘭斯到底算是什么關(guān)系？明明一起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但是蘭斯給她的感覺卻一直若即若離。哪怕親近到了可以深吻的地步，關(guān)系卻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讓程遙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則寓言故事——

    活在野外的小動物，都擁有獨立求存的本能。寒冬能自己造窩、旱季能自己狩獵，哪怕受了傷，躲在洞里自己舔舔就好了。然而，有一天，有一個人類主動接近了它，消除了它的戒心后，每天帶美味的食物給它、為它梳毛、抱著它取暖，但是卻從來不開口說把它帶回家，也不給予任何言語上的挑明，更不會說他明天還會不會來。

    假如這個人類只是心血來潮逗弄一下它，某天忽然不再來了，而這只動物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照顧、被溫柔對待，習(xí)慣了日復(fù)一日在洞里等待那人類的到來。那么，它將再也無法適應(yīng)野外刺骨寒冷的溫度，然后，挨不過下一個冬天就死去了。

    她是只在野外灰頭灰腦的小動物，蘭斯卻把她當(dāng)成了矜貴的貓在對待。被馴養(yǎng)意味著依賴。如果繼續(xù)心安理得又迷迷糊糊地享受蘭斯的特殊對待，有一天他突然不再來了，她再也沒法回到野外了。

    她一定會死去的。

    但現(xiàn)在為時未晚，艾奧莉斯塔的出現(xiàn)，不過是警醒了她——瞧，蘭斯會抱回家的，應(yīng)該是只名貴驕矜的豹子，而絕不會是一只灰頭灰腦的小動物。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獨立起來，脫離這個人類的保護和照顧……

    但是……想到以前的一切，她竟有種“寧可繼續(xù)被馴養(yǎng)”的荒謬愿望，遲遲不愿意說出再見。

    程遙悶悶不樂地把頭埋在被子里。

    翻來覆去一個晚上，她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

    之后的一周，蘭斯如他所說的并沒有出現(xiàn)在圖書館。

    學(xué)習(xí)和打工生活都行進得很順利，轉(zhuǎn)眼間，和蘭斯約定去看s級機甲的周末就到了。

    這回，蘭斯沒有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反倒是請人把程遙接到了指定的地方。下了懸浮車，程遙才發(fā)現(xiàn)這里應(yīng)該是軍部所用的地方。帶領(lǐng)她來的人讓她在一個寬敞的練習(xí)室內(nèi)稍等一下，就退出去了。

    程遙捏著手心，默默地站在室內(nèi)。毫無疑問，她的確很期待看到s級的機甲。可是在那之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或者說，她有問題想問蘭斯。

    沒站多久，門后就傳來開門的聲音，程遙回頭，只見蘭斯一邊輕輕扯動整理自己的手套，一邊朝她走來，點點頭道：“等了很久么？”

    “沒有……剛到?！背踢b就像下定了決心一樣，吸了口氣，道：“陛下，我能先問你幾個問題嗎？我指的是，和機甲無關(guān)的問題。”

    蘭斯似乎有些驚訝，但也點點頭，溫和道：“嗯？你說?！?/br>
    程遙直奔主題：“陛下有考慮過結(jié)婚的事情嗎？”

    蘭斯莞爾：“怎么這么問？以前沒考慮過?！?/br>
    程遙呼吸倏地快了些 “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正在考慮么？”

    “嗯，最近的確一直在考慮。”蘭斯點點頭大方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又補充了句：“以前沒想過結(jié)婚后的日子，最近倒是改變了，挺期待的?！?/br>
    “陛下……一定很喜歡和你結(jié)婚的對象吧？”

    蘭斯點頭，頗有深意道：“嗯，她是個非常可愛、有趣的孩子。”

    “是嗎……”程遙輕聲說，閉了閉眼睛。

    ——聽得很清楚了，別再給自己找借口了，來之前就想好的，如果蘭斯真的考慮和艾奧莉斯塔結(jié)婚，那么她……就必須像那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