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前些日子已經(jīng)解了?！鼻ь舸鸬?。

    青竹點點頭：“這便是了。惡靈谷中惡靈蠱，乃六界十大奇蠱之一。即便是解了，體內(nèi)依然會有余毒殘留，需要很長時間去調(diào)養(yǎng)化解。若在下沒猜錯的話，這位姑娘在解了蠱之后不僅沒有靜心調(diào)養(yǎng)，還接連受到刺激，情緒波動很大，以至于毒素未清，深入骨髓。而且據(jù)我觀察，她體內(nèi)有一股氣流在亂竄……”

    銀縷不耐煩地打斷：“別廢話，你就說能不能醫(yī)好！”

    青竹眨眨眼：“可是可以，只……”

    銀縷擺擺手：“那你去醫(yī)吧?！?/br>
    青竹擦擦汗，巴巴道：“殿下，可否先容青竹把話說完？”

    千铘扔出嵐鏡把銀縷隔到一邊，對青竹道：“不管他，你仔細(xì)跟我說說?！?/br>
    銀縷趴在嵐鏡設(shè)的透明結(jié)界上，看著交談甚歡的兩人，頓時淚盈于睫。

    清影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

    千铘把rou沫和青菜放進粥里，用小火煨得爛爛的，再加少許鹽，入口即溶，很是可口。但清影吃了小半碗，便再吃不下去。

    千铘收拾好碗筷準(zhǔn)備去廚房清洗，衣角卻被拽住，他回頭，只見清影盯著他，目光銳利，聲音卻有些虛弱：“你究竟有何目的？”

    千铘捏個訣把碗筷擱到幾案上，又移了根凳子到床頭坐下，看著清影，認(rèn)真道：“若我說，是為你呢？”

    “為我？”清影冷笑道，“先前我確是自作多情以為你喜歡我，可你看看如今的情形……但凡你對我有半點歡喜，便不會由著那夜的事發(fā)生?！?/br>
    不等千铘回答，清影自顧自繼續(xù)說，“你應(yīng)該曉得，大娘對我來說，是比命還重要的人，可我卻眼睜睜看著她……雖說這件事也許與你無關(guān)，你不過是默許了銀縷的行為，而設(shè)下結(jié)界阻攔我可能也只是為了我的安危，但是，我卻無法再以平常心面對你。你權(quán)當(dāng)是我遷怒，是我無理取鬧吧，你走吧。”

    千铘一直沉默地聽著，等清影說完，微微一笑：“說完了？”

    清影下意識點頭，千铘略一頷首，轉(zhuǎn)身去拿幾案上的碗筷。清影想施法阻止他，卻使不出半分妖力，胸口一疼，反而吐出一大口血，蒼白的臉上也染了幾分病態(tài)的紅暈。千铘聞聲立馬掠到清影身前，俯身給她順氣，清影想要推開他，渾身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半分力。

    千铘一邊往她身體里輸送靈力，一邊溫聲道：“先前惜月把她的妖丹給了你，雖說這對你以后的修煉大有裨益，但以你現(xiàn)在的身子卻有些受不住。所以我暫時把你的妖力封了，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慢慢煉化，先不要急。”

    清影點頭：“我知道了，謝謝?！?/br>
    千铘拿起碗筷出去，行到門口時回頭：“屋子周圍被我設(shè)了結(jié)界，這里很安全，盡量不要出去?！睋Q言之，出去了也會被他發(fā)現(xiàn)。

    清影氣悶，用被子蒙住臉，轉(zhuǎn)身背對門口。

    明月如霜，好風(fēng)如水，清景無限。

    千铘斜倚在樹梢，手里細(xì)細(xì)把玩著一柄折扇——卻不是他慣常拿著的那把。

    折扇用上好的青玉石做成，扇面細(xì)細(xì)鏤空雕刻出大片肆意開放的曼珠沙華，扇墜由一小串彩色貝殼和紅色小貝珠穿成。扇子算不上雅致，雕工也不夠精巧，千铘看它的眼神卻像在看著什么稀世珍寶。

    他想起當(dāng)初阿梧送他時的模樣——明明自己細(xì)心做了好幾年，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什么是隨便做著玩的，若是他想要便拿去。他點頭說想要的時候，她明顯松了一大口氣，眼角彎彎，如那樹梢的新月。

    千铘想著，嘴角不自覺上揚。

    “不?。?！”

    千铘心底一沉，快速飛掠到房里，急急問道：“怎么了？”

    蒼白的月光里，清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容蒼白，額間布滿細(xì)密的汗珠。好半天緩過來，她看了千铘一眼，淡淡說了句“沒事”，便自顧自抱著膝蓋，望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就在千铘以為又會這樣無言以對到天亮?xí)r，清影突然開口，聲音很輕，甚至有些飄忽。

    “一開始，我是真不喜歡他。在王都的時候，他每天都會到窗外的槿樹下站著，呆一兩個時辰又離開。他看起來似有很多話想跟我說，又似乎只那樣看著我便好。他的眼里裝了太多東西，復(fù)雜得讓我不能看清。我開始好奇，也開始期待，每天早早地等在窗口，渴望看到他?？赡菚r候我還不曉得那是愛。

    直到在惡靈境，我被萬千惡靈撕扯，妖元快要渙散時，腦海里浮現(xiàn)的竟是他的身影，那時候我便想，若能再見他一面，便是死也無憾了。然后，他就真的來了，不再是往常那個沉默的身影。他把我護在懷里，我聽到他說：‘清兒，孤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當(dāng)時還在心里應(yīng)了，好啊，不離開?，F(xiàn)在想來還真是好笑，那一聲喚的其實是‘傾兒’吧。所以說，‘造化弄人’這個詞語真的很智慧，誰能想到呢？我第一次愛上的人，竟會是我父親?！?/br>
    清影仰頭望著月亮，一下一下輕輕呼吸，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我從小跟鳶大娘一起生活，她對我很好，會給我做最愛吃的桂花蓮子羹，會為我做漂亮的衣裳。她對我要求也很嚴(yán)格，功課做得不好就要被打手心，還不許吃飯?？芍灰乙豢匏矔?，但哭完還是嚴(yán)格如常。她說，要想不被人欺負(fù)，就得自己變得強大。她沒有告訴我她是我娘，可她也給了我一個娘該給的一切，甚至更多。她這一生過得很不易，顛沛流離，無枝可依，從來沒被人好好愛過。也許在你們眼里她心狠手辣罪有應(yīng)得，可在我眼里，她只是一個可憐又可敬的母親。”

    清影微微笑著，眼底卻淚意涔涔。

    “其實才過了十?dāng)?shù)日，我卻覺得比一生都漫長。剛剛在夢里，娘渾身是血，跟我說她冷她痛，祁燁冷冷地看著我，罵我孽障。你不曉得我有多后悔，若我當(dāng)初沒堅持去王都就好了……”

    千铘抓住清影的肩膀，觸手處嶙峋的骨骼，直硌得他手疼，他看著清影說：“聽著，清影，惜月的死跟你無關(guān)，若你非要怪誰便算在我頭上。惜月給你她的妖丹是想你變得強大，強大到?jīng)]有她的保護也可以安然地活下去，你忍心讓她的希望落空嗎？沒有人怪你，你也無須自責(zé)，那不是你的錯。”

    清影盯著窗外，眼神空洞，消瘦的兩頰凹陷下去，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

    風(fēng)吹起鮫紗做的窗簾，窗外月光下，沒有妖力呵護的桃花已然凋謝，只余下滿樹青蔥綠葉。

    再也不會有那樣一個女子，不惜用妖力灌溉滿院桃樹，只為讓桃花四季常在。也再不會有人記得，那夜的芙蓉帳暖，春宵苦短，人面嬌艷勝桃花。

    第15章 幾多斷腸

    秋去冬來，雪落無聲。春末夏至，花開無言。翩翩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已隔三秋。

    在青竹眼里，清影是個沉默寡言卻的病人。她很安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