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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站在神族軍營里,你就生氣了失望了,迫不及待要把我抓回來,是么?……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么嗎?”白清梧站起身,走到千铘面前,俯身湊到他耳邊,“我最難過的是,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想找一個理由,原諒你?!?/br> 千铘攏攏袖子,不露痕跡地地把手收回,然后,起身往外走。 “我會再來看你?!?/br> 白清梧望著千铘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是什么?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很近,其實(shí)卻從來不曾靠近。 第49章 無期 “我最難過的是,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想找一個理由,原諒你?!?/br> …… 千铘放下書,目光停留在書中夾著的那張畫上。 畫上畫的是一女子。 青衣烏發(fā),流風(fēng)洄雪。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zhì)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她手提一只花籃,赤著雪足,緩步徘徊于山林之間,風(fēng)姿綽約,儀態(tài)翩然。而那張臉,是他方才才見過的。 他想起她大義凜然的表情。 ——“你沒有心的嗎?如果他們在這里,你敢直視他們的眼睛么?!” 雖然看起來氣質(zhì)不同了,但性子倒還是一模一樣的。 千铘冷冷哼笑一聲,合上書頁。 沒有心么? 是,他的心,早在千百萬年前那場大戰(zhàn)中,在她把箭射入他的胸口時,就已經(jīng)死了。 ——“褚顏,你懲善揚(yáng)惡、縱下行兇,該死!你狂妄自大、不敬天地,該死!你暴戾嗜血、濫殺無辜,該死!” 一連三個“該死”,字字鏗鏘,如一根根淬了毒細(xì)針,狠狠戳著他的心窩,讓他猝不及防,再無還手之力。 然后,不等他回過神,她的箭便接踵而至…… 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他還是無法相信,她竟然會背棄他…… 他的手下意識撫上胸口。 雖然傷口已經(jīng)不在了,卻似乎依然能感覺到絲絲抽痛。 那種痛,深入血rou,輪回亦無法湮滅。 千铘閉上眼,十指交握。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什么是善?什么是惡? 難道天下人負(fù)我即為正,我負(fù)天下人就是邪? 難道以德報怨即為善,以牙還牙就是惡? 不,蕁衣,不是這樣的。 正與邪、善與惡,從來沒有那么分明的界限。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善惡皆在人心。 你眼中的善,大多數(shù)人的善,不是我的善。 你眼中的惡,大多數(shù)人的惡,亦不是我的惡。 我的善,不需要世人看見。 我的惡,亦不需要世人評判。 若你待我以誠,無所畏懼愿與我為伴,那么我便是善。 若你心口不一,惑于表象一再將我背棄,那么我便是惡。 有人在他身后跪下。 “陛下,如您所料,娘娘離開了。” 千铘一抬手,示意已經(jīng)知道。 那人悄無聲息地退下。 千铘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如無邊夜色。 蕁衣,我不會讓你再殺我一次。 離開魔宮比白清梧想象的還要輕松。 ——他甚至連象征性地攔她一下都沒有。 擺明了是故意放她離開。 看上去是又給了她一個選擇的機(jī)會——你會回神界么?會為了捍衛(wèi)你的正義而與我為敵么?還是選擇留下,久伴我? 可是,她真的有選擇的余地么? 白清梧苦笑一聲。 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她死皮賴臉地留下,堅定不移地相信他,事情可能還有回旋的余地。 可事到如今,兩族之戰(zhàn)激烈非常,雙方都?xì)⒓t了眼,早已不是她留下就能解決的事情。 她留下,不過是讓它真正成為一場純粹的侵略戰(zhàn),除此以外,什么用也沒有。 這戰(zhàn)爭因她而起,由她的夫君一手造成,她不可能留在魔宮袖手旁觀。 但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原因……她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留在他身邊。 先前她還能安慰自己戰(zhàn)爭是銀縷的陰謀,與千铘無關(guān),他只是被迫接受。而他之所以不跟她解釋,是怕她為難。 即便察覺到戰(zhàn)爭就是他的本意之后,她依然能騙自己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他必需通過這場戰(zhàn)爭來證明什么,只要她找出那個原因,幫他完成它,攻破那個執(zhí)念便能解決。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想要證明的,是她的真心。 原本之前在神族領(lǐng)兵是為了找出那個原因,沒想到卻成了他眼里的不忠。 他已然不信她。 而她也無法容忍他為了如此荒謬的理由放任硝煙彌漫。 一想到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死于非命,那么多人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想到那些尚在襁褓的嬰孩因此沒了父母,她就沒有辦法原諒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不可能當(dāng)做一無所知,繼續(xù)留在他身邊。 不過,她也并不是要回神族軍營。 她已經(jīng)無顏面對那些每日刀口舔血的袍澤。 此次,她要去的地方是前線而非前線,是軍中而非軍中,哪里戰(zhàn)亂災(zāi)民多,就在哪里停留。 而另一邊,神族總營里,洶涌暗潮正在慢慢醞釀。 白耀看了眼面前的文書,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似不屑。他把文書推回去,抬眼看橙舞。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為了她放棄兩座城池?” 橙舞微笑,不緊不慢道:“因?yàn)?,你嘴里的那個她,可是你白耀的meimei呢。” “哦?”白耀面無表情,“似乎有點(diǎn)說服力?!?/br> “嗯,那么,我們就讓它更有說服力一點(diǎn)吧?!背任杵鹕恚p手撐在桌子上,微微含肩,身體曲線完美誘人,“她可不止是你meimei,還是白帝唯一的小女兒,神族最尊貴的帝姬,”橙舞右手中指在桌上輕輕扣了一下,手指在桌面慢慢移動,“當(dāng)然,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輕輕覆上白耀的,“她是唯一能……” 白耀皺著眉,反手抓住橙舞的手腕,重重甩開。 橙舞吃痛,看向手腕,那里赫然幾道紅痕。她頓時就怒了,“你這臭……”卻在與白耀目光相觸的剎那愣了。 厭惡。 沒錯,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厭惡。 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忘了,腦子里只剩下他厭惡的表情。 這么多年了,這還是第一個對她露出這種表情的男人。 有意思呵~ 橙舞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嫵媚至極的微笑。她一手撐在桌上,眨眨眼,勢在必得:“其實(shí),不要那兩座城池也未嘗不可……” “你陪我睡一晚,如何?” 橙舞當(dāng)然沒有睡成白耀。 事實(shí)上,在說出那句話之后,她便被白耀“請”出了神族軍營。 因此,回到魔族軍營時,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恰逢紫璽來軍營“慰問將士”,碰到她,便抓著她問個不停。 ——是不是在神族那邊受委屈了? ——白耀那家伙是不是欺負(fù)你了? …… 橙舞當(dāng)然不可能說是。 要她承認(rèn)自己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拒絕么? 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但是,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