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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一會兒我收拾收拾?!?/br> 剛沒說兩句,墻外忽然人聲鼎沸,喧鬧不已,隱約還聽到有馬蹄聲。 紫玉拎著掃帚探頭探腦地在角門處張望,書辭抬手把她叫進來。 “什么事啊,鬧成這樣?” 紫玉邊走邊還戀戀不舍地往回看,“我啥也沒看清,說是肅親王回城了,一路上大批京衛(wèi)護送著,場面可大了?!?/br> 言書月常年養(yǎng)在閨中,對這些事很少留心,當下問道:“那外面的老百姓,都是去迎接他的吧?” 書辭沒忍住笑了一聲,沖紫玉點頭:“我姐可真夠甜的。” 紫玉深以為然地頷首,朝一臉茫然的言書月解釋道,“大小姐,這肅親王您不認識啊?” 她不知書辭在笑什么,愈發(fā)有些怯怯的:“只是聽說過。” “肅親王在先皇的子嗣里排第四,殘暴冷血那是出了名的,當街殺人常有的事兒。據(jù)說他七歲的時候就手刃了自己的啟蒙先生,連眼睛都不帶眨下。”說著,伸出手給她比了個七。 言書月花容失色,驚愕地啊了下,“真的呀?” “是的呀?!弊嫌駥W(xué)著她說話,“騙你作甚么,這市面上的傳說多了去了,什么煞星轉(zhuǎn)世,惡鬼投胎,千奇百怪的?!?/br> “我從前怎么不知道有這些傳聞?” “你又不愛出門,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睍o一面繡帕子一面接話,“他封王后沒多久便奉命西征去平西南叛亂,幾年前不是蠻族投降么,他受降完也就返京了?!?/br> 言書月若有所思。 “誒,我倒是聽過一個有意思的事。”紫玉畢竟是在市井里混大的,各路八卦耳熟能詳,“肅親王的母妃就是南蠻羌族人,戎盧部落首領(lǐng)的meimei。您說,咱們陛下叫他去平亂,安的什么心思?” “明著歷練,暗里試探?!睍o豎起拇指,“高,這招夠狠。” 言書月自個兒琢磨了片刻,湊過來,“那街上那么熱鬧,人來人往的,是為了什么?” 紫玉理所當然的回答:“為了躲他呀?!?/br> 她講得繪聲繪色,連說帶比劃:“你們是不知道,肅親王殺起人來那叫一個毛骨悚然,別說蠻族,自己人聽了都害怕。尤其是他審問人的手段——流點血見點骨頭都是小菜一碟的,簡直和詔獄有得一拼?!?/br> 東長安街上,肅親王府內(nèi)。 暗牢里氣息潮濕,終年彌漫著一股散不開的腥味,鐵質(zhì)的邢床上躺著血淋淋的兩個人,慘叫聲此起彼伏。 沈懌坐在對面的圈椅內(nèi),神色如常地喝茶。 一波油煎下去,命不至于丟,受刑的時候卻是極其痛苦的,他把杯子放下,不緊不慢地開口:“都是在我手下辦過事的人,多余的話我也不問了,是要交代還是要繼續(xù)?” 兩人傷得都不輕,幾乎沒一塊好rou,其中一個咬牙不吱聲,另一個艱難地抬起頭:“王爺,屬下……真的是……冤枉?!?/br> 他靠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接著喝,左右的人會意,利索地將說話那人的衣服扒了個精光,迎頭一盆滾水往下澆。 滋滋的熱氣直往外冒,鐵刷子寒光森森閃爍,這是東廠有名的刷洗,人人談之色變。 旁邊那個看得不住發(fā)抖,偏偏眼睛還被人扳開,就是要叫他瞧個真切。 這刷子一下去,上面那層皮瞬間剝落,受刑的人還沒喊疼,另外那個先挨不住。 “王爺、王爺,我說,我說……” “你閉嘴!”受刑之人疼得倒抽冷氣,還不忘呵斥他,“敢出賣主上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沈懌執(zhí)杯的手一頓,抬起眼皮冷聲道:“這么說,不能出賣他,就可以出賣我?” 他沖那人頷首:“你說,我可以饒你一命?!?/br> 在同伴地罵聲里,那人咽了口唾沫:“回王爺……是、是肖大人?!?/br> 而今朝野上下只有一人姓肖,他雖沒說出此人名字,在場的卻都心知肚明。 內(nèi)閣首輔肖云和,這個人權(quán)傾朝野,位高權(quán)重,脾性是出了名的古怪,全京城里若沈懌排第一,那這個第二必然非他莫屬。 當今皇帝性情溫和,儒雅仁慈,肖云和又深得其信任,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眼下他來這么一招,不知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再審下去估計也問不出結(jié)果,沈懌理了理袍子站起身,路過牢房時腳步微滯,低低撂下話。 “最好別讓他落在我手里?!?/br> 第五章 這幾日都是艷陽天,冬季里難得有這么好的太陽。 沈懌從刑房內(nèi)出來,禁不住抬手在頭頂遮了遮。見他是要出門,隨行的侍衛(wèi)立刻低聲詢問:“王爺是乘車還是騎馬?” 他朝街市上望了一眼,“都不用,我一個人走走,別跟著?!?/br> 才邁出兩步,又頓了頓,微微偏過頭:“這場事故里死的內(nèi)衛(wèi)不少,記得要好好安頓他們的家人。” “是?!?/br> 聽到回應(yīng),他頷首了頷首不再多言,舉步往外走。 白日的長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張燈結(jié)彩里透著過年的氣息,喧鬧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先帝子嗣單薄,王爺只有兩位,肅親王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他剛回京,一身黑色盤龍的窄袖袍,走在路上是個極其惹眼的人物,滿臉寫著危險二字,十步之內(nèi)幾乎沒人敢靠近。 沈懌接管京衛(wèi)已有些年頭,除了遇到幾次暗殺動過手之外,他其實很少在京城里殺人?;食蔷辔髂仙竭b水遠,永遠都是太平盛世的景象,久居安逸的老百姓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幾具尸首都能嚇成這樣。 他在心中冷嘲,步子也隨之加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宣武門前,酒坊里飄著濃郁的香氣,臘梅在墻外散發(fā)著冷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有股別樣的清冽,竟忍不住也想買一壇來喝個痛快。 “兩匹緞子一塊兒買,你給少一吊錢,成不成?”說話的人聲音清澈干凈,不細也不軟,是他聽過的最容易辨認的音色。 沈懌停住腳步,堪堪抬眸就看見了那個站在布店內(nèi)的身影。 書辭在柜臺上邊看布邊與掌柜周旋。 “言姑娘,咱們也算老相識了,這布值什么價您心里最清楚,我哪回坑過您?何必獅子大開口呢?!?/br> “這怎么能叫獅子大開口?我大開口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彼龘u搖頭,“我是為了你好,過年要回老家的吧?蜀中隔那么遠,等返京估計就要到三四月了,你這料子本就不是時興的花樣,明年更難賣,別說少一吊,少兩吊你都是賺的?!?/br> 掌柜一臉無語地看著她,書辭也不說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得得得……”被她盯得發(fā)毛,掌柜無奈地收了錢,“您拿走吧,我算是服了?!?/br> “多謝了啊?!睍o笑了笑,把布匹包好,放到紫玉的籃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