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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文規(guī)定,三層小樓的,尋常身份不允許乘坐,所以船上的主人怎么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大臣。 “我猜,要么是王爺……要么是首輔、尚書一類。” 沈懌淡淡道:“在你心里,本朝的王爺就這么窮奢極欲?” “那倒沒有。”書辭慢慢走過來,“在我心里,比我家有錢的都是窮奢極欲。” “這么憤世嫉俗?” “不啊,我沒說窮奢極欲不好啊?!彼f得理所當(dāng)然,“有錢當(dāng)然好了,等我有錢了,我也要窮奢極欲一回?!?/br> 聽他輕蔑地笑了一下,書辭翻了個白眼:“你就笑吧,我懶得和你解釋,反正你也不會明白的……” 不經(jīng)意間看見他懷中露出的穗子,和之前自己做的很是相似,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撈,果然是那個荷包。 “這個藥囊你拿走了?怎么樣,好用嗎?” 似是才想起來,沈懌心不在焉地點頭:“嗯?!?/br> “我對藥理不是很懂,里面的藥你自己看著換吧?!?/br> 他們一壁說,一壁沿小徑回到街道。舞獅的隊伍正從眼前經(jīng)過,熱鬧非凡,燈市上到底要比河岸敞亮得多,書辭在一排排花燈下欣賞,隨手捧起一個,“這么漂亮?!?/br> 沈懌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就說:“是宮燈?!?/br> “難怪,比我手上的精致那么多?!彼蛑?,更加認(rèn)真的觀賞。 “喜歡怎么不買一盞。”說完就替她回答,“又省錢?”他把自己的錢袋掏出來,在她眼皮底下掂了掂。 銀子的聲音分外動聽。 書辭不滿地睇他,把花燈放了回去,“不買,叫我娘知道會訓(xùn)我的……我就看看?!?/br> 她說著仰起頭,通明的燈光在臉上蒙了層淡淡的紅,襯得肌膚格外細膩,目光流轉(zhuǎn)之間,那雙眼睛里仿佛有星辰閃爍,極其明亮。 他心頭莫名的縮了一下。 相識不久,其實并未仔細觀察過她,在沈懌先前的印象中,書辭雖然機靈,但笑容不多,眉頭時常皺著,像今天這樣毫無心事的模樣倒是少見。 沈懌看著她的時候,不期然,書辭轉(zhuǎn)過頭來,他忙將臉微微調(diào)開。 “時候不早,我得早點回去?!彼龔澫卵捌馃?,“萬一我娘他們比我先到家可就麻煩了?!?/br> “嗯,好?!?/br> 書辭頷首道:“那我走了,這個……謝謝你。”她指著臉上的面具,淡笑說:“下回見了再還給你?!?/br> 下回……她倒是個自來熟,半點不忌諱。沈懌不知想到了什么,跟著笑了笑。 人潮如水,煙火依舊,書辭轉(zhuǎn)身朝前而行,夜空里綻開的煙火把她的背影渲染得分外絢爛,像是鋪了霞光一般。行人過客來去匆匆,再眨眼時,已淹沒在了紅塵之中。 * 元宵結(jié)束,整個年就過完了,街上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收燈。 春天是個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田間的莊稼在瑞雪之后茂盛生長,放眼望去,一片青碧。侵吞賑災(zāi)糧款的案子塵埃落定,城中的難民數(shù)量也有所緩解。 言則在休息了半個月后重新回到京營里當(dāng)差,這次有驚無險,好在官復(fù)原職,一家子也放下心來。 適逢三月三,乃是北極佑圣真君的生辰,大梁從太祖時期起信道教,每逢這個時候百姓都會前往紫云觀拈香啟醮,大街小巷無論男女老少皆傾城而出,車馬林林簇簇,一派生機勃勃。 有錢的閑人出門祈恩,沒錢的就在家祭禮,書辭和言書月帶著下人一大早去井里打好清水,在院中設(shè)了個香案,酌水獻花。 于是乎滿院子彌漫著祭祀的香燭味道,仆婢低著頭掃地,前院是沒法待了,全往后院來躲清凈。 趁著陽光好,吃過了飯,書辭把繡活兒搬出來,邊曬太陽邊做針線。 她弟弟就在遠處彎弓射靶子,靶的邊緣插滿了箭,中心基本上完好無損,甚是光滑,一個眼兒都沒有。 “二姐,我的箭快不夠用了?!毖阅仡^看她,“咱們啥時候再買一筐?。俊?/br> “你當(dāng)這是買大米呀說買就買?”書辭連眼皮都懶得抬,“你省省吧,壓根就不是那塊料?!?/br> “不能這么講啊?!毖阅灰詾槿坏厥樟斯?,“我爹是武將,正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是他兒子,應(yīng)該功夫比他更厲害才對?!?/br> “你瞧瞧你這弓?!睍o頷首示意那一地殘骸,“學(xué)了一年了,還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我懷疑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好?要不別學(xué)了,好好念書考狀元?!?/br> 言莫很是嫌棄讀書人:“那多沒出息?!?/br> 她使眼色:“有本事再大聲點,叫娘聽見抽了你的筋?!?/br> “抽了我的筋,不是更當(dāng)不了狀元了?!?/br> 書辭無奈地看著他,轉(zhuǎn)而替他出主意:“不然咱們學(xué)劍吧?或者長槍?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嘛?!?/br> 畢竟這兩個都比較省錢。 言莫被她忽悠著覺得有點道理,擺弄起手里的小弓,開始琢磨人生。 “阿辭?!?/br> 里屋聽到陳氏喚她,書辭把針線塞到紫玉懷中,“娘叫我了,你自個兒想想?!?/br> 室內(nèi)屏風(fēng)后,花瓶里插著一株臘梅。陳氏和言書月在榻上坐著,一個看書,一個打絡(luò)子,桌上擺了個食盒。 “娘,什么事?”她撩起簾子。 陳氏把盒子往前推了推:“你爹今天忙,我估摸著怕是連飯都趕不上吃,你跑一趟給他送過去?!?/br> 為了維持秩序,言則一早便換好衣服出門,到午時也不見人影。 書辭接過來,點頭說好,“爹爹在什么地方?” “他負(fù)責(zé)的是宣武門大街,你去那邊找找看吧。” 一聽宣武門,料想溫明可能也在,言書月把手上的絡(luò)子放下,“那我也去。” 陳氏顰了顰眉,終究只是叮囑:“你們倆當(dāng)心,早點回來,別貪玩。” “知道知道。” “可再像上次那樣惹事兒了啊?!?/br> “明白明白”兩個人點頭如搗蒜。 自打上元后就一直悶在家里,難得出來透透氣,三個姑娘在街上走走逛逛,出城上香的人不少,輕車駿馬很是熱鬧,找了半天終于在胡同口見到了言則。 他正和其他幾個侍衛(wèi)說話,口干舌燥,餓得前胸貼后背,這會兒看到書辭幾人像見了救星,趕緊尋了個角落蹲坐著,打開食盒窸窸窣窣一頓飽餐。 “爹,您慢點吃?!?/br> 言則夾起一片菜葉子往嘴里送,“不行,一會兒我還得跑趟城西,總兵大人有差遣,要緊得很,立馬吃完就得上路了?!?/br> 身邊三兩個同僚經(jīng)過,出言打趣他:“老言好福氣啊,還有閨女給送飯?!?/br> 另有個不知死活的捧了碗探頭來瞅他的伙食,“哎喲喂,紅燒rou??!”說著伸筷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