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也帶個(gè)面具的?！?/br>
    好容易把這關(guān)挨過去，因擔(dān)心再和他們碰上，她只好放棄了再逛下去的念頭。

    “這里人多，我們?nèi)€(gè)清靜的地方怎么樣？”

    沈懌覺得無所謂：“京城里還有清靜的地方？”

    “當(dāng)然有?！睍o一面走一面說，“城北的小樹林你知道么？那兒不僅有面鏡湖，還有棵姻緣樹，據(jù)說很靈驗(yàn)。”

    城北的小樹林……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唇角掩不住地慢慢勾起。

    上次來時(shí)是初春，而今已到深秋，林子里鋪滿了落葉，除了四季常青的草木外，其余的樹已然凋零。

    書辭尚在和他說年初在夜市上遇到高遠(yuǎn)的事，還沒來得及可憐他，一抬眼，便見那姻緣樹下站了個(gè)身著藏青色道袍的老道士。

    滿樹的紅絲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他仰頭觀望，那些紅綢便在他眼前紛飛縈繞。

    這情景帶了幾分哀怨與蕭索。

    書辭駐足一怔，與沈懌交換了下眼神，低聲狐疑：“這年頭，連道士都來求姻緣了？”還是個(gè)老道士。

    后者輕笑，也跟著她壓低嗓音，“還不能讓人家有幾個(gè)年輕時(shí)的相好？”

    提起這個(gè)，書辭忽然默了一下：“那你呢？”

    “我什么？”

    “你年輕時(shí)有相好么？”

    他答得輕松：“有啊?！?/br>
    書辭微愣，隨后就皺了皺眉頭。細(xì)細(xì)想來，以他這個(gè)身份有紅顏知己是不奇怪，可到底意難平。

    沈懌似笑非笑道：“臉色難看成這樣……吃醋了？”

    離得遠(yuǎn)，加上他們聲音不大，本以為對方?jīng)]有聽見，不承想竟是個(gè)耳力好的，那老道收回視線，含笑說：“非也，非也……姑娘誤會了，貧道并無相好，不過途徑此地，順便瞧瞧故人?！?/br>
    書辭聞言挑起眉：“你故人掛在這樹上？”

    聽得出她在打趣，老道也不惱，抬手一指，“這里的紅綢沒一萬也有一千了，總有一個(gè)是的?！?/br>
    第五九章

    姻緣樹的每根紅綢都寫著兩個(gè)人的名字, 有的年深日久早已斑駁，有的顏色鮮艷，字跡清晰。

    對方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棵樹上, 書辭只得轉(zhuǎn)頭去看沈懌, 神色間滿是詢問：人家尚在傷春悲秋，他們站在這兒會否有不妥之處？

    沈懌懶洋洋地睇了她一下, 意思很明顯：你管他呢。

    “……”

    “看二位這樣子，是來問姻緣的吧？”老道終于收回了視線, 先是打量過書辭, 其后又端詳沈懌, 嘖嘖評價(jià)，“打扮成這樣來的，也很少見了?！?/br>
    知道他指的是沈懌, 書辭有些不愉地顰眉：“道長，您不能以貌取人吧?！?/br>
    后者含笑著捋捋白須，“貧道正是以貌取人才如此說的……以公子的容貌氣質(zhì)，帶著面具真是可惜了。”

    居然有人會夸他！

    書辭稀奇地仰頭看過去, 沈懌只是微笑，兩人的手交叉相扣，能感覺得到他的手指忽然緊了緊。

    她不免好笑：“他遮著臉, 你還知道他相貌好？”

    老道士不以為然：“美人在骨不在皮，單單看骨相，就知曉公子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就算貧道猜錯(cuò)了, 那么公子的母親也該是傾國傾城，長相不俗?！?/br>
    淳貴妃的確是美若天仙，這道士的一通話乍聽上去很莫名其妙，但竟也讓人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沈懌垂眸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慢吞吞道：“然而某個(gè)人卻偏偏喜歡帶了面具的。”

    書辭沖他挑了挑眉沒說話。

    將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對面的老道搖頭笑道：“所謂各花入各眼，姑娘不是個(gè)看重皮相的俗人，公子你該高興才是。”

    沈懌意味不明地輕哼。

    “既然來都來了。”他往旁邊讓了讓，“二位不妨也試一試，留個(gè)名？”

    “這……”

    沈懌原想推拒，奈何書辭興致挺高，不欲讓她失望，他也只好妥協(xié)權(quán)當(dāng)是作陪了。

    樹下擺有紅綢和筆墨，都是現(xiàn)成的。正面寫上姓名，另一面也不能空著，總得有一兩句吉利話。書辭尚在猶豫，是寫白頭偕老，還是寫永結(jié)同心？然而沈懌卻已提了筆。

    “你寫什么了？”

    擔(dān)心他太敷衍，書辭湊過去，被他躲開，這樣明顯的掩飾更令她加深了自己的猜疑，于是愈發(fā)鍥而不舍的搶。

    鬧到最后實(shí)在拿她沒辦法，沈懌終于認(rèn)輸服軟，嘆了口氣把東西交出去。

    “你要是胡亂寫，我可不認(rèn)賬的?！?/br>
    她說完一低頭。

    紅綢上筆墨蒼勁，只有四個(gè)字——“愿卿安好”

    書辭盯著那條綢帶瞧了許久，雙目怔怔地，朝他看過去。

    他也在看她，唇角依舊不咸不淡地翹著一個(gè)弧度，面具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但那眸子里仍是難以言說的溫柔。

    心頭忽然一熱，書辭從他手中拿過筆來，在后面又添上了四個(gè)字。

    紅綢掛在樹梢，迎風(fēng)而起。漫天的殷紅交錯(cuò)縈繞，纏綿悱惻。

    “找個(gè)最高的地方，別和其他人弄混了?！?/br>
    沈懌踩在枝頭，聽她在樹下吩咐，一面系好，一面嘆氣，旋身落回地面時(shí)，不由嗔怪道：“這么多要求，何不自己來？”

    “那不是知道王……咳，知道公子您輕功好么？”她在旁奉承。

    “看也看了，掛也掛了，該滿意了？”沈懌將她的手握住，轉(zhuǎn)頭朝那老道頷首，“時(shí)候尚早，我們進(jìn)林子里走走，就不打擾道長睹物思人了。”

    老道士也沒挽留，只抬手抱了抱拳，自己仍退到一旁觸景生情。

    書辭和沈懌行出老遠(yuǎn)，直到回頭已看不清那棵姻緣樹，她才狐疑：“你不覺得這個(gè)道士很奇怪么？”

    他懶懶地輕哼，“有可什么奇怪，拐彎抹角扯出那么多，不過就是想知道你我的身份罷了。”

    “那你為何還告訴他？”

    “告訴他又有何妨?！鄙驊荒槻恍?，“莫非我很見不得人么？”

    原地里，姻緣樹上，老道正翻出那條紅綢，看著上面的兩個(gè)名字若有所思。

    *

    沿著小徑往深處走，兩旁的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四下里沒有人，月光映在石板上，晚風(fēng)拂著綠草，空氣中有湖水的濕意。

    沈懌抱著胳膊，不禁想起上回書辭為了染風(fēng)寒特地跑過來泡冷水，縮成一團(tuán)咬著牙發(fā)抖的情景，心中便不自覺輕嘆……

    他轉(zhuǎn)過眼去瞧她。

    明朗的月光下，那張清秀的小臉眉眼沉靜，似有心事，嘴唇、鼻尖的輪廓染上月華，像是灑了一層淡淡的銀粉。

    “怎么了？”見她悶悶不樂，沈懌出聲問，“你娘又給你臉色看了？”

    書辭垂著眼說沒有，“她最近倒是cao心起我的婚事來了?！?/br>
    沈懌笑問：“那你怎么回復(fù)的？”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