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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碧笊焓纸舆^了禮單,一眼掃過,點了大司卿柳弛頡所贈的雪玉屏風、郭項所贈的雙面錦、樊諸梁所贈的晶山瑚石等等。 與其說是選禮,倒不如說是借個機會回賞重臣。方才的對武,她獎賞了公良長顧及林奎,若是不賞他人,難免有人心中不平,怨她厚此薄彼。 太后點選完畢,正打算合上禮報,眼角一掠,卻見有一幅畫名曰“夜蘭”,畫上蘭苞展于月下,乃珍奇古作。 太后心有好奇,轉(zhuǎn)了頭對琪姑姑道:“你去殿外看看,現(xiàn)在月色可好?” 月色?琪姑姑不解太后其意,可還是去堂外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回太后,月色皎潔,柔光把樹影都照清朗了?!?/br>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一面把禮報交還與禮司,一面吩咐了:“再把那幅叫作‘夜蘭’的古畫也加上吧?!?/br> 太后此言說得不響,周季坐于末席并未聽聞?wù)媲校钡綆讟訅鄱Y一一呈上了殿中,他才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連連與坐在近旁的朝臣指道:“那幅古畫是我周季所贈,沒想到還真入了太后娘娘的寶眼,真是沒想到啊?!?/br> 他口中說著“沒想到”,可心中得意,已如踩在云端之上輕飄了起來。 他周季的壽禮,此刻正與大司卿,以及各位太司們的贈禮并排而列!只要能討得太后的歡心,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的官職也將如是了吧! 周季美滋滋地翹首而盼,一直等太后問到了自己,他才垂袖而上,天花亂墜地把“夜蘭”的來歷說得神乎其神。 什么“偶遇仙道,推卦所指,蘭乃天下第一君子,與太后佳合”等等,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好似真的一般。 太后聞言,自然也是高興,夸贊了周季的孝心,這才起身領(lǐng)了眾臣步到殿外。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歡而散 為了能讓太后瞧得清楚,宮人迅速用桌椅搭起了簡易的高臺,一名少監(jiān)小心翼翼地登了上去,等著太后重新入座,所有人站定,琪姑姑打了手勢,他才輕緩徐慢地把畫展開。 夜光之下,畫中的蘭苞不禁沒有綻開,反倒如同死墨一般成了畫卷中兩方黑影的陪襯! “那是什么?”太后揚著頭張望了許久,神情有些失望,可好奇還在,她于是轉(zhuǎn)頭問了周季。 而周季則是完全懵了! 自從“夜蘭”入手之后,他夜夜抱著古畫入眠,對月獨賞的次數(shù)不下百十,從來都不似今日的景象! “這——微臣,也不知啊——” 周季方才的得意勁兒眨眼間蕩然無存,他顫顫巍巍地跪下說道,“微臣見識過‘夜蘭’在月下的模樣,并不是如此——這——不應(yīng)當啊——” 見他一問三不知,已經(jīng)有看熱鬧的朝臣言道:“看畫中的影子倒像是書信一類,如今太后娘娘在此,周庭尹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再推說不知,可就是欺君了?!?/br> “書信?微臣確實不知畫中藏有他物?!敝芗景倏谀q。 可方才他的得意模樣顯然讓個別大臣羨紅了眼,如今情勢轉(zhuǎn)了個兒,自然人言不斷:“畫是周庭尹所送,若連你都不知,難道是被掌禮官調(diào)包了不成?” 此話一出,掌禮官也邁上前來跪了:“太后所有的壽禮都是由下官在一眾少監(jiān)呈報之下登記,再轉(zhuǎn)入禮庫收納,由禁衛(wèi)看守。整個過程當中,下官是萬萬不可能動手腳的!” 幾人連著爭辯,惹得太后掃了興致,出言止道:“行了,都別說話了,琪兒,你去把畫拿過來?!?/br> “是?!辩鞴霉谜泻袅松俦O(jiān)從臺上下來,拿上畫軸,遞到太后跟前。 太后隨意掃了幾眼,就知古畫不“古”! “撕開!”她命令道。 琪姑姑不敢怠慢,指了旁邊的少監(jiān)過來撕畫。 力道才使上畫卷,裱在其中的信紙、賬頁就尋了缺口掉落出來! “太后,您看——”琪姑姑把東西呈上,掌燈的宮女也順勢靠近了。 太后讀了書信的抬頭——樊諸梁大人親啟——便有了一種不詳之感。 她瞥了一眼還不知情的樊諸梁,默然讀過畫中的信與賬條,從歡慶到大怒的情緒轉(zhuǎn)變對于在場的眾臣而言來得毫無征兆。 只見太后憤然起身,把信紙與其他證據(jù)往王上懷中一塞,鐵青著臉要琪姑姑宣駕回康寧宮! “如此壽禮,簡直聞所未聞!荒天下之大謬!” 太后臨走前的憤言,有相當一部分是就著“樊諸梁將堤壩工程分段買賣”而言的,可話中的指向,無疑也將周季這個贈禮人打下了地獄! —— —— 壽宴不歡而散,宣于嶙先去康寧宮撫順了太后的情緒,而后便急召了幾位近臣入乾祺殿商議。 樊諸梁貪墨一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揭發(fā),又有太后授意嚴懲,如此一來是想避也避不了的了。 乾祺殿中,王罕毛遂自薦,愿主審此案。 可宣于嶙心有擔憂,樊諸梁是他身為太子時的親信,包括他自己,也曾在先王朝時從工部撈過不少油水。這一層內(nèi)情,他還真怕被王罕這等執(zhí)拗之人順藤摸出,糾纏個不休。 如此想來,也就只有大司卿柳弛頡最合適做這個主審人了! 柳弛頡領(lǐng)了王命,樊諸梁與周季的命運都到了他的手上。但他自乾祺殿而出,心中所疑卻不是案情! 樊諸梁貪墨已經(jīng)證據(jù)確鑿,再加上王上太后的屬意,結(jié)果可想而知。 而他所疑惑的卻是在列隊獻禮時的那一幕——勤王和此案的揭發(fā)之間究竟有否關(guān)聯(lián)?他親眼所見,勤王身邊之人給周季的壽禮做了記號! 要說周季的鼠膽,是斷斷不敢在太后的壽宴上,以假亂真,當眾扯出這般驚天大事的! 如此想來,能提前做好贗品,瞄準周季之禮,再在內(nèi)宮調(diào)包之人,也就只有當今大晟“最最無用”的勤王宣于璟了! 柳弛頡踱步長思,之前在朝堂上爭論“沅州防患,是疏是堵”一事時,也是因勤王的一語“胡言”,才改變了堂論的走向! 他越想越覺得勤王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只可惜,就政勢而言,他乃當今國丈,理所當然是要站在王上太后一邊的。 —— —— 康寧宮。 正如前朝眾臣離了宴席不敢散去一般,太后這邊,內(nèi)宮的女眷,以及王親也都聚集在了康寧宮外。 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好端端的壽宴,也不知那位周大人到底是如何想的,竟敢這般驚擾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