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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很快就找到了得月客棧。一進門,看見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坐在一張方桌旁邊,正撥拉算盤子算賬,淑芬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先生,侯老板在不在?”那人把淑芬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這位女客,你找侯老板有什么事嗎?” 淑芬往門口張望了一下,見并沒有人跟著她,才小聲說道:“我是來賣火燒的。” 那人一聽,就從一個小旁門進到里面去了,一會兒功夫領著一位胖乎乎穿長袍的中年人出來,想必就是侯老板了,那位穿長袍的先生跟淑芬點點頭說:“我就是侯老板,我們里面說話?!?/br> 淑芬跟著侯老板穿過一個天井,進了后院的堂屋,侯老板問淑芬:“你家的火燒怎么賣的?” 淑芬道:“十文銅錢三個?!?/br> 侯老板說:“那我要三個芝麻餡的,三個紅糖餡的?!?/br> 淑芬一聽,侯老板對上了煥章告訴她的暗號,就背過身去,從夾襖的大襟里面將信取出來,交給了侯老板,侯老板接過信,趕緊塞給他長袍的口袋里,又問曲煥章的傷勢如何?淑芬小聲說好多了,侯老板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又問淑芬來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人注意到她?淑芬搖搖頭說,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了,并沒有什么人注意到我。侯老板這才點點頭,一邊送淑芬出來,一邊叮囑淑芬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淑芬從得月客棧出來,一路向西走去,她要趁這次進縣城的機會,去探望探望秋芝。淑芬聽七嬸說,石虎他干爹沒了之后,石虎繼承了他干爹的戲班子,又招攬了些角色,在青島、煙臺、濰坊一帶唱戲,賺了大錢,如今在縣城西關小麻子胡同買了一座兩進深的院落,和秋芝落下了身。淑芬難得進一回城,和秋芝已經(jīng)好幾年沒見了,十分思念她,看時間還早,正好去看看秋芝。 縣城本來就不大,一袋煙功夫淑芬就到了西關的小麻子胡同,在胡同口看見幾個孩子在玩游戲,就向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小子打聽,石虎家住哪一所院子。那小小子愛理不理地說:“這里沒有石虎,那邊倒是有個石獅子?!闭f著,往前面一指。 淑芬抬頭一看,前面的一個大車門的門前果然有一對不大的石獅子,神氣活現(xiàn)地蹲坐在門前,院子里傳出鑼鼓、胡琴的演奏聲,淑芬想,甭問了,這準是石虎的家。 她邁步進了院子,只見幾個半大小子隨著鑼鼓的點兒在打把勢、翻跟頭,靠墻放著一溜的刀槍劍戟。月亮門的旁邊,一位俊俏的青衣正眼波流轉,纖指微翹,“咿咿呀呀”地唱著里李鳳娘的一段唱,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坐在方凳上,瞇著眼睛,身體晃悠著,賣力地拉著京胡給她伴奏。 看見淑芬進來,那位青衣的唱腔戛然而止,老者并沒有注意到淑芬,一聽青衣不唱了,就睜開眼睛,問道“石榴紅,你怎么不唱了?”一轉頭,看見淑芬站在身邊,就問道:“這位女客人,你是來找人的嗎?” 淑芬趕緊禮貌地叫了一聲“大爺”,問道:“這院里是不是住著一位石虎石老板?” 老者站起身說道:“這里正是石家班石老板的家,這外院住的都是戲班里的演員,里院住著石老板一家,石老板剛才出去了,他的家眷倒是在家?!?/br> 淑芬連忙說道:“我就是來看望石老板媳婦的,我是石老板媳婦的娘家姐。”老者趕忙弓腰做了個請的動作,讓淑芬進月亮門。 石榴紅用一雙戲子的風流媚眼把淑芬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這位jiejie,我見過?!?/br> 淑芬一怔,心說,我好象也在哪里見過她,只是想不起。 那石榴紅提醒道:“那年我和石虎隨謝家班到你們村子唱戲,你和你妹子去找過石虎哥?!?/br> 旁邊的老者趕忙糾正她:“以后得叫石老板,老板娘,別老是石虎哥,你妹子的,得懂得禮法?!?/br> 石榴紅朝老者翻了翻白眼,水蛇腰一扭,徑直邁步進了里院,拐進了東廂房。老者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向淑芬苦笑道:“又耍小孩子脾氣,客人快請進吧?!?/br> 淑芬謝過老者,這才慢慢走進了里院。這是一所南北長、東西短的典型北方院落,和曲家的里院布局相似,五間北屋,東西廂房各三間,北屋的窗戶外面,種著一叢叢的月季和芍藥,正是清明前后,月季打著大大小小的花骨朵兒,含苞欲放,芍藥倒是萬紫千紅開得正熱鬧。淑芬走到堂屋門前,喊了一聲:“秋芝meimei在家嗎?” 緊接著,屋子里傳來一聲清脆的嗓音,問道“是誰呀?”一邊說,一邊把房門“嘩啦“一聲拉開了,淑芬一看,不是秋芝還會是誰? 只見秋芝頭發(fā)亂蓬蓬的,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夾襖,懷里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丫頭,正向外張望,一看是淑芬來了,驚叫道:“我的個娘來,我說今天早晨喜鵲在屋頂上喳喳叫個不停,原來是我淑芬姐到了家門口,姐,快進來呀?!币贿呎f,一邊伸手拉淑芬進屋。 淑芬將臂彎里的籃子放下,秋芝懷里的小丫頭邊張開手要淑芬抱,淑芬從籃子里摸出一個花饃,掰了一塊塞給她,小丫頭有模有樣地吃了起來,淑芬把她接到懷里,說道:“這閨女長得真俊,活脫脫的一個小石虎,秋芝,你瞅瞅她這眉眼、鼻子、嘴巴一點也不隨你?!庇謫枎讱q了?叫什么名?秋芝告訴她兩虛歲了,石虎給你的名字,叫小鈴。 秋芝給淑芬沏了一杯茶,把閨女接過去,讓淑芬喝茶,淑芬環(huán)顧了一下秋芝的家,說道:“看來,你和石虎過得不錯,把家拾掇的像模像樣的。噯,對了,剛才門口拉胡琴的師傅說石虎出去了,如今兵荒馬亂的,石虎又是那樣的脾氣,教他少出門好些?!?/br> 秋芝皺了皺眉頭,說道:“我也是這么說的,可他那人的脾氣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前幾日日本人的一個少佐,叫森下還是什么,名字我也記不住,過生日的時候,派了個漢jian來請他去唱戲,他帶著石榴紅過去唱了一回。這不,過一兩日又是保安大隊長小老婆生的孩子滿百日,找他去商量,要擺百日酒,請他們去唱戲助興呢,我勸他不要和這些人走得太近,他可得聽呀,老說這些人給錢多,有錢不賺是傻蛋,噯!” 淑芬一聽,心里也對石虎的做法有些生氣,就說:“你看咱們附近的戲班子這些年都解散了,中國人如今誰還有心思聽戲?石虎倒是如魚得水,活得風生水起的。你找個機會勸勸他,別看日本人如今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早晚有一天得被我們趕出中國去,讓石虎不要給他們唱戲,離他們遠遠的,聽見沒有?” 秋芝哭喪著一張臉說:“如今他把我看得像個老媽子一般,我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氣得我好幾次都想離開他,回洼里和爹娘過去,但一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