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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雪白的臉立刻火燒一般顯出了五個纖纖指印。 美艷絕倫的女子難以置信地捂著半張臉,良久,才微瞇著眼,咬牙狠狠地道:“承蒙meimei關照。也希望meimei明白,這一巴掌要付出的代價!” “meimei當然明白?!碧K嫣染卻是微微一笑,冰雪般清冷的艷光一分分從皮囊下透射出來,恍然間已是不可逼視。而就在那一瞬間,丁小憐仿佛看到光可鑒人的漢白玉的地板,地板上站著的是清麗脫俗的雪衣少女,而地板下倒映出的卻是青面獠牙的血眸惡鬼。 此刻,那個惡鬼的尖牙一張一合,吐出的字句仿佛詛咒:“meimei與jiejie之間,此生不盡不死不休。” ☆、第十九章 青閬鎮(zhèn)。 眨眼間三年時光倏忽而逝。 三年前,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碧衣少女又突然不辭而別,仿佛一滴露水落入幽湖,一切看似了無痕跡,卻又有什么似乎再也不同了。 白發(fā)男子很少再下山坐診。 寥寥數次下山來,也是只在醫(yī)館待上半日而已。他切脈問藥時依舊溫和平易,但是神色上卻總是帶著些疲憊,笑容也變得淺淺淡淡的,映著一襲寥落深沉的青衫,竟是莫名地有些紅塵之外的疏離感,讓鎮(zhèn)民不由自主地生敬畏之心,不敢再似從前一般肆意與他說笑。 而李郎中的醫(yī)術仿佛一夜之間得到了神仙點化,突飛猛進。鎮(zhèn)上八成的病癥都已不再是話下,剩下的一兩成去青閬山上請教了白發(fā)男子,也能藥到病除,因此便逐漸代替了白發(fā)男子在醫(yī)館中的位置,每日里行醫(yī)坐診,雖是忙得腳不沾地,卻也樂在其中。 此時已是初春二月,草長鶯飛,縱然荒僻煙瘴如嶺南,卻也已是一幅柳色濛濛,煙雨如織的美景。 今日病人不多,李郎中看診完畢,捶捶有些僵硬的腰,便決定早些閉館休息。然而他剛剛關上醫(yī)館的大門,便覺身后有一縷奇異的清風拂過,隨后有清冽溫和的聲音響起:“李掌柜?!?/br> 李郎中一愣。 他忽然覺得這情景很熟悉,就好像三年前的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三年宛若一夢。 李郎中轉過身來——他身后的人影一襲青衫深沉,白發(fā)披落如瀑,帶著些許歉意微微一禮道:“又來冒昧驚擾掌柜了?!?/br> 李郎中連忙鄭重地還了一個大禮,道:“先生說哪里的話,學生受先生深恩,卻愧覺無以為報,若是能為先生分憂一二,學生榮幸之至?!?/br> “多謝掌柜?!本愇⑽⑿α诵?,從懷中緩緩取出了一封信,指尖輕輕摩挲著信紙,輕聲道:“今日結界外有青鳥盤旋,鳴聲不止,扔下了這封信來。若是不麻煩的話,可否請掌柜幫我看看信中寫了什么,是否是從建康來的。” 李郎中聽聞是傳說中的青鳥投信,不禁吃了一驚,當下頓時也不敢怠慢,接過了信件細看,并一字一字地念給了白發(fā)男子聽。 信上的字跡瀟灑遒勁,有建安風骨,同時又透著幾分冷傲霸道,但是足足好幾頁的長信,竟寫得都是關于吟詩論道風花雪月的小事。所以待得念完最后幾個字“那羅延敬上”后,李郎中仍是一頭霧水,撓撓稀疏的白發(fā)道:“這信的確是建康一個叫那羅延的人寄來的,看著文采很好,學問做得也不差,但是學生讀來讀去,也沒有讀出什么關于碧城姑娘的消息,這信似是什么也沒說啊?!?/br> 君異安靜地傾聽完整封信,此時聞言,才微微笑了笑道:“李掌柜日后閑暇時,可把這封信每句話的最后一字串聯(lián)起來,然后倒著讀出來,便知其真意。只不過此時此刻,卻是又有一事要先勞煩李掌柜幫忙了?!?/br> 李郎中一愣,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他,心下不禁感嘆自己的慧根與神仙的慧根果然是云泥之別,當即把信收好,又是一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先生點撥。無論何事,但憑先生吩咐。” 君異微微點了點頭,抬袖青衫一揮,四周的景物陳設頓時都奇跡般地換了樣子,變得面目全非。聽著李郎中驚呼出聲,他輕聲解釋道:“掌柜莫驚,這里是我家。時間有些緊迫,我便直接帶掌柜來了,還望掌柜莫怪?!?/br> 李郎中望著外面突然出現(xiàn)的小院和院中一群撒歡的雞,好容易才回過神來,打量著屋中簡單雅致的陳設,又是驚異又是好奇,半晌才抓著稀疏的白發(fā)道:“這學生是頭一回見仙術,一時失了神,慚愧啊不過這仙術看來倒是神奇得很,眨眼間就換了個地方,比鳥飛得還快哩!” 君異聞言莞爾,卻是未曾再出言,青色的衣袖輕輕一拂,屋中空地上便現(xiàn)出了一個古樸繁復輪轉不休的金色陣法,陣眼處兩顆緊貼在一起的瑩黑靈石漂浮著,發(fā)出如夢似幻的幽藍光芒,仿佛縹緲輪回的夢境。 李郎中登時看得呆了,而君異清冽溫和的聲音在他身邊平靜響起:“此處便是青閬山的命脈所在,七日后逆靈陣消隱,兩顆月螢石便會合為一體,重新成為青閬山的鎮(zhèn)山靈石。” 李郎中愕然。 片刻之后,年逾花甲的老人才怔怔地望著青衫覆目的白發(fā)男子,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原來這三年里先生把月螢石解約了?” “是?!本惼届o地微微笑了笑,卻是隨意抬手解下了覆目的青色緞帶。他一襲白發(fā)披落宛如銀河,輪廓清雋的面容上雙目緊閉著,映出羽睫纖長,眼窩卻是深陷了下去,顯得有些疲憊,輕聲道:“我已經更改了隱跡結界,掌柜日后自可暢行無阻。七日之后,煩請掌柜再上山一趟,等到逆靈陣消隱的那一刻,按照陰陽五行的排位,把合并后的月螢石埋入泥土中即可。靈石會自行歸位的?!?/br> 李郎中張口結舌地望著他,良久之后,才嘆了一口氣,拱手緩緩地道:“先生放心,學生定會按照先生的安排辦得妥當。只是不知先生這一去,幾時才會再回來啊?!?/br> “隨緣吧?!本悳睾偷匦α诵?,有不知名的微風吹起他如雪的白發(fā),映得他深沉的眉目寂寞如雪,朝著李郎中微微一禮道:“院中的那些雞,只怕也要勞煩李掌柜照顧了。若是可以,還望掌柜留它們一命終老?!?/br> 李郎中忙道:“先生放心,學生自會照看的。”頓了頓,他回憶昔日種種,卻是禁不住有些感傷,卻仍是強顏歡笑道:“學生一生無所作為,卻有幸得與神仙同處三十余載,如今想來,真是莫大的福報啊。今生受先生恩德無以為報,只盼來世仍與先生有緣,得報此生心愿未了。此去建康路途遙遠,學生無法遠送,惟望先生珍重啊?!?/br> 君異微微笑了笑,無言緩緩一禮。 他神色安然地轉身,走向院中,憑空探取了一條雪白的絲帶,抬手緩緩覆住雙目,與此同時身上的青衫四散飛裂開去,揚起一襲冰雪般的白袍。一柄巨大的光劍亦緩緩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