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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應(yīng)蓉立在門口,“你外公收拾一周收拾出來的,聽說你要來跟我們住,高興得不得了。” 蔣西池垂著眼說謝謝。 吳應(yīng)蓉走到窗邊,手指拈著窗簾,“新扯的,一層紗的一層棉麻的,夏天日頭烈,你早上要是想多睡會兒,就把這個棉麻的也拉上?!?/br> 她掀開窗簾,拔了插銷,去推雕花的窗戶。 蔣西池趕緊搭了把手,窗欞鈍澀,吱呀一聲打開了。 “以前這房間儲物用的,窗戶常年不開,你開的時候用點力氣。” 太陽過了正當(dāng)中,已往西邊斜去。 隔了條河的對面,臺階上忽出現(xiàn)一道人影。 黑色長衣長褲,手里提著一只紅色塑料桶,沿著臺階緩緩走到了河邊,把桶投進去汲水。 裝了半桶,她顫悠悠拎起來,正要轉(zhuǎn)身時,抬起了頭。 吳應(yīng)蓉忙將窗簾一掩。 蔣西池:“外婆,怎么了?” “這就是剛才在巷子里那姑娘……” 蔣西池已經(jīng)認出來了。 “是方家的,”吳應(yīng)蓉點一點河對岸,“不好惹,你躲著點兒她……”嘆聲氣,又點一點太陽xue,“她媽這里有點問題,所以沒人管教,不然女孩子家家的,哪里說得出,說得出……” 狗娘養(yǎng)的這種話。 廚房傳來阮學(xué)文的聲音,吳應(yīng)蓉應(yīng)了一聲,“阿池,你自己先收拾收拾,睡個午覺??照{(diào)遙控在抽屜里,熱了自己開?!?/br> 外婆出去了,蔣西池拉開窗簾。 那人影已經(jīng)不在了。 晚上吃冰鎮(zhèn)酒釀,阮學(xué)文喝了幾盞酒,有點兒醉意,長吁短嘆,被吳應(yīng)蓉趕去睡覺了。 蔣西池被拉著聽了一番對他父親的批評,末了吳應(yīng)蓉抹淚,“你住的房間,就是你mama上學(xué)時候住的……沒想到我們一把老骨頭了……” 蔣西池如坐針氈,偏偏什么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到十點,吳應(yīng)蓉也洗澡睡覺了。 蔣西池沖了個涼,睡不著,悄悄開了側(cè)門,到臨河的廊下。 夜里風(fēng)有涼意,他往木頭欄桿上一坐,兩腿懸空。腳下就是六尺河,映著沿岸民居的燈火。 忽聽“砰”的一聲,蔣西池一震,循著聲源望過去—— 河對岸模模糊糊現(xiàn)出一個人輪廓,一句尖利的罵聲,緊接著“噗通”一響。 蔣西池頓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是有人跳進了水里。 他翻進欄桿里,探出身,盯著河面。 水聲嘩嘩,一顆腦袋在月光下起起伏伏,很快到了岸邊。 一只手扶著石階,緊接著半個身體露出水面,手臂抱住階梯,往上一撐,上了岸。 晃一晃腦袋,把嘴里的水“呸”出去,濕漉漉的球鞋踩著階梯,低著頭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地上驟然現(xiàn)出道灰蒙蒙的影子,她嚇得呼吸都緩了,猛抬頭,才發(fā)現(xiàn)靠欄桿站了個人。 四目相對。 蔣西池看見她眼里單純的驚慌一閃而逝。 下一瞬,她飛快地擼下了胳膊上的衣袖,把手掌整個地籠了進去,垂下眼,從他身旁經(jīng)過。 拖著一地的水跡,踩著高高低低的石臺,消失在屋與屋之間,半米寬的間隔之間了。 第2章 開學(xué) 九月一號,蔣西池去青野中學(xué)報到。 起了大早,去橋頭買了發(fā)糕、包子、豆?jié){等一應(yīng)早餐,放在桌上,自己往嘴里叼了個包子,蹬上自行車出門。 初一(三)班教室里人聲鼎沸,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講臺上,一邊打電話一邊扯著嗓子喊:“先坐下先坐下!隨便坐隨便坐!還沒交學(xué)費的先去食堂財務(wù)處那兒交學(xué)費!”便有家長牽了孩子過來問食堂怎么走。 蔣西池環(huán)視一圈,目光頓住——南邊靠窗的最后一排,趴在一顆正在睡覺的腦袋。 腳步一停,提著書包,到南邊第三排的位置坐下了。 到九點半,進進出出的人才消停。 中年男人清一清嗓,“我叫張軍,是你們班主任。大家安靜一下,我先點個名……” 蔣西池從包里翻出本書,一邊看一邊等張軍念過一個一個名字。 “樊麗。” “到?!?/br> “范之揚?!?/br> “到?!?/br> …… “方螢?!?/br> 沒人應(yīng)。 張軍抬高聲音,“方螢!方螢還沒來嗎?” 片刻,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到。” 張軍皺眉,“怎么開學(xué)第一天就睡覺?!?/br> 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語調(diào),“昨天沒睡好唄?!?/br> 張軍念叨了兩句“注意休息”,把被打斷的點名繼續(xù)下去。點完名,指揮學(xué)生派發(fā)。 張軍清一清嗓,“有沒有同學(xué)愿意自薦做咱們臨時班長?” 話音剛落,一條手臂高高彈起。 張軍抬抬手,“很好,你是叫……” “范之揚!” 便聽前后座有人嗤笑,“我看叫飯桶吧?!?/br> 蔣西池目光從書上挪開,回頭看了一眼。范之揚得了張軍的表揚,樂得直撓后腦勺,肚皮快要把格子襯衫的紐扣都崩裂了。 “去四個男生,跟范班長一塊兒去器材室把咱們班的教材搬過來?!?/br> 五個男生離開教室以后,張軍便指揮剩下的人到走廊去,按高矮順序站好。 等其他人都涌出去了,蔣西池才放下書,走到門口。 方螢站在女生那隊的第五個,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呵欠。她這回沒穿著黑衣黑褲,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 蔣西池收回目光,往隊尾走去。 張軍扯著嗓子:“先來女生四個,男生四個,一男一女同桌,去坐第一排!” 稀稀拉拉地進去了八個人。 “后面的,以此類推,別亂!” 話音剛落,立刻就亂了——方螢進了教室,卻沒在第二排坐下,徑直回了方在自己坐的位置。 “哎那位同學(xué),你怎么回事!” 方螢不理他,往桌上一趴。 “那位同學(xué)!” 有人提醒張軍她叫“方螢”。 “方螢!你給我站起來!” 方螢不耐煩地站起身,斜過眼,與張軍遙遙相對,“干嘛???” “你懂不懂什么叫紀(jì)律?” “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性化?”方螢輕嗤一聲,“我遠視,坐前面看不清。” 張軍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鼓著眼睛瞪了半晌,揮一揮手,招呼后面學(xué)生繼續(xù)往里坐。 方螢得勝,倒也未見有太大的表情,一屁股坐下去,把剛發(fā)的攤開,往前一豎,蓋住了腦袋。 兩列隊伍很快只剩下短短兩截,蔣西池提著書包跟著前面的同學(xué)走進教室。 他的座位是倒數(shù)第二排。 恰好在方螢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