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大,還能別過來,趕緊好好管教管教吧!起碼不能讓她一個人,搞得我們大家伙兒都做不了生意,是吧?” 旁邊搖扇吃瓜的街坊四鄰連聲附和。 男人連連賠笑,“是是,劉姐您說的對……”悉悉索索地從衣服口袋里掏出張整票遞過去,“這錢您拿去換塊新的玻璃吧,以后我一定嚴(yán)加管教,再不讓方螢出來給你們添亂。 胖大媽手指捻一捻紙幣,兩眼瞇縫起來,迎著日光看了看,確認(rèn)是真錢,往衣服口袋里一揣,“我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這事兒就這么翻篇吧!” 男人看方螢還跟公雞似的仰著下巴,毫無悔改之意,粗暴往跟前一拽,“趕緊給我回去!不嫌丟人!” “嫌我丟人,有本事你當(dāng)年別生我!”身體擰成一股麻花,還是沒能從男人的鉗制下掙脫,氣急敗壞,索性下口去咬。 男人反射性地一躲,她就趁著這當(dāng)口,從他腋下一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給老子站住!” 松落的石板讓她踩得“呱唧”作響,她一氣兒跑出去老遠(yuǎn),還抽空回頭向著男人做了個鬼臉。 擦身而過。 頭頂云層倏然舒展,又即刻被風(fēng)吹遠(yuǎn),巷里天光暗了又亮,變換的光影恰好照在她臉上。 片刻,她身影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那頭了。 蔣西池推著自行車,繼續(xù)往里走,便聽兩旁店鋪里還有人在議論: “方志強(qiáng)這么老實(shí)巴交一人,攤上這樣的老婆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br> “可不!多好一人啊!老婆瘋了,這么些年不離不棄,也從來不去外面亂搞……” “他這閨女也真是太不省心了……” 蔣西池垂眼,穿過沿路或興奮或嘆惋或幸災(zāi)樂禍的竊竊私語。 方螢?zāi)菑埧此平器飳?shí)則幾分驚慌的臉,還在他腦海中。 家里吳應(yīng)蓉已經(jīng)做好了飯,外公阮學(xué)文不在,買花肥和新的望遠(yuǎn)鏡去了。 “你外公就有個弄花看鳥的臭毛病,他說過一陣鳥要換冬羽了,北鳥要南歸,得先把設(shè)備準(zhǔn)備好。你說這才九月,他著什么急?” “未雨綢繆?!?/br> 吳應(yīng)蓉忍不住伸手摸一摸他腦袋,“哎呦,年紀(jì)小小,曉得未雨綢繆這個成語。” 蔣西池表情一黯,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吳應(yīng)蓉的手,“外婆,我們吃飯吧?!?/br> 吳應(yīng)蓉有午睡的習(xí)慣。蔣西池幫忙洗過碗之后,拿肥皂洗了個手,也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從抽屜里翻出空調(diào)遙控,正準(zhǔn)備打開,想著外公外婆是節(jié)省慣了的人,又把遙控器放回去,只開了電風(fēng)扇。 往床上去躺了會兒,沒什么睡意,翻身起來,從書包里找出今天剛發(fā)的數(shù)學(xué)課本,到書桌前坐下。 陽光透過紗簾照射進(jìn)來,已濾去了一半的暑氣。 蔣西池翻兩頁書,鬼使神差地,盯著那紗布簾子,挪不開眼。 半刻,丟了書,起身將紗簾掀開。 對岸,一道白衣藍(lán)褲的身影正蹲在那兒,旁邊立了一個紅桶,一只塑料盆,隔著玻璃,瞧不真切。 外面靜悄悄的,想是外婆已經(jīng)睡著。 蔣西池索性推開門東側(cè)后門,走到了廊下。 方螢在洗衣服,從紅桶里撈出件灰色格子襯衫,鋪在暗紅色的洗衣板上,飛快搓洗起來,身體隨著手上的動作一傾一傾。 午后兩點(diǎn),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方螢熱得一腦門汗,搓完了手里這件,猛一下抖在水里,淘洗了幾下。 汗順著眉心往下落,她一手揪著水里衣服的衣領(lǐng),騰出一只手,抬起手背抹了一下汗。 對面有人。 方螢余光里瞥見一道身影,悚然察覺,飛快抬頭。 那人坐在欄桿上,兩腿懸空,不知道在那兒看了多久。 方螢不悅,下意識去擼衣袖,忽聽屋里傳來一聲喊,騰地站起身,手肘一撞,還裝著兩件衣服的紅桶,沿著略有些坡度的臺子骨碌碌滾落而下。她慌忙傾身去撿,那桶已經(jīng)漂到了河里。屋里喊聲越緊:“囡囡!囡囡!” 她轉(zhuǎn)頭應(yīng)一聲,“馬上來!” 看一眼浮在水里緩慢漂浮的塑料桶,最后還是一抹臉,轉(zhuǎn)身拾級而上。 “媽,”方螢推開后門,“怎么了?” “水……” 方螢忙去廚房,從塑料水壺里倒了杯涼白開,回臥室放在床邊柜子上。 瞧見柜子上的消炎藥分毫未少,頓了一下,在床沿坐下,將母親丁雨蓮扶起來,“媽,你怎么沒吃藥?” 丁雨蓮扶著她的手,把杯子里的水咕嚕嚕喝掉大半,“幾點(diǎn)了?” “兩點(diǎn)多了,你餓嗎?我去給你熱飯?!?/br> 丁雨蓮搖頭,“你爸呢?” 方螢垂著眼,“不知道?!?/br> “今天開學(xué),學(xué)校里怎么樣?” “還好?!?/br> 丁雨蓮上下打量一眼,捂著嘴輕輕咳嗽一聲,有氣無力道:“新學(xué)期,應(yīng)該給你買兩件新衣服的。” “不用了,一樣的?!狈轿灤驍嗨斑€睡會兒嗎?” 丁雨蓮點(diǎn)了一下頭。 方螢把藥拿過來,掰出兩粒膠囊,“把藥吃了再睡?!?/br> 清澈碧波里映著天上的流云,那紅桶格外的扎眼,順著水波,晃晃蕩蕩地,漂到了這岸,撞上了河岸,又往前漂,眼看著就要漂遠(yuǎn)了。 蔣西池猶豫片刻,翻進(jìn)欄桿,沿著臺階下去,到了河沿上,把鞋一脫,一猛子扎進(jìn)水里。 河水沁涼。 他劃了幾下,將紅桶截住,把水面上的兩件衣服撈起來,塞進(jìn)桶里,提著游到了對岸。 方螢推開門,嚇了一跳,幾步躍下臺階。 蔣西池把桶擱在石臺上,低頭擺腦袋,甩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fā),身上的運(yùn)動T恤濕透,往下滴水。 方螢瞅著他,“蔣西池?” “嗯?!?/br> “我以前見過你?!?/br> 蔣西池抬眼。 方螢指一指對面,“去年暑假,你來你外公這兒玩兒,坐那兒彈了吉他,是吧?” 蔣西池想了一下,“嗯?!?/br> 方螢笑了一下,“彈得真爛?!彼紫律恚淹袄锏膬杉路拥较匆掳迳?。 這笑容一閃即逝,蔣西池愣了愣,在腦海里回想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真不是錯覺。 沒讓他把這笑的動作細(xì)細(xì)地拆解一遍,他倏然注意到了方螢的兩條手臂——袖子挽上去了,露出來的小臂上,淤青和食指粗的紅腫縱橫交錯。 “我去給你拿塊干毛巾……” 蔣西池?cái)[頭,趕緊別過了目光,“不用了?!?/br> 他踩在石板上的腳蜷縮了一下,方螢注意到了,不自覺地低頭看去,腳背皮膚極白,能看見里面的靜脈。 一個男生,怎么白成這樣。 確認(rèn)洗衣桶安全無虞,蔣西池往后退一步,轉(zhuǎn)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