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了。”

    后面這個(gè)“了”字，立即讓大家一陣起哄，“那就是喜歡過？”

    顧雨羅語氣十分平靜：“喜歡過怎么了？蔣西池這樣優(yōu)秀的人，不值得喜歡嗎？”

    坦蕩的態(tài)度，反倒讓大家無法再說什么。

    方螢被顧雨羅一口一個(gè)“喜歡”堵得心里難受，悶聲不吭的時(shí)候，輸了一局。

    她想了想，“大冒險(xiǎn)?！?/br>
    大家是了解方螢脾氣的，不敢像鬧顧雨羅那樣鬧她，最后讓她隨便選一個(gè)在場(chǎng)的人，親一親臉。

    既然沒限定性別，方螢便將閔嘉笙一攬，在她臉頰上碰了一下。

    閔嘉笙笑一笑，“阿螢，你身上好香啊?！?/br>
    方螢便整個(gè)人掛在她身上，沒精打采地繼續(xù)往下玩。

    幾局下來，一直穩(wěn)如泰山的蔣西池總算遭了殃。

    他想也沒想，把撲克牌往地上一扣，“大冒險(xiǎn)?！?/br>
    幾個(gè)男生交換了目光，“我們讓你做的大冒險(xiǎn)，就是讓你說句真心話?！?/br>
    蔣西池蹙了蹙眉。

    便聽一人清了清嗓，拿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陰陽怪氣地問道：“蔣西池，你是不是同性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性向成謎”蔣西池。

    第28章 第四個(gè)瞬間

    此問一出登時(shí)嘩然, 顧雨羅驚恐萬狀地看向蔣西池, 似乎急于辯解什么。

    方螢則直接跳起來大罵：“你放屁！”

    提問的那個(gè)男生聳聳肩, “又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么說。上回你們班里放，他不是嚇跑了么；還有，不止一人看見他MP4了裝了好多同.性.戀電影, 一部兩部不說了，一個(gè)菜單里全是……”

    方螢：“你放屁！”

    男生看向蔣西池, 嬉皮笑臉的, “我們問出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想說蔣西池你要是真是，就早點(diǎn)說清楚，那么多妹子排著隊(duì)等你呢, 別占著茅坑不拉……”

    蔣西池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領(lǐng)子，直接把他從地板上拎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男生挑釁似的瞪著蔣西池, “你要不是你證明給大家看看？屋里這么多女生, 你挑一個(gè)……”

    眼看著蔣西池目眥欲裂，提前拳頭就要落下去, 梁堰秋趕緊上去勸架, “別打！我的生日我的地盤，給個(gè)面子，給個(gè)面子……”一把抱住蔣西池的腰，使勁往外扯。

    對(duì)峙半刻, 蔣西池將梁堰秋搡開，拎起地上的書包，轉(zhuǎn)身就走了。

    “阿池！”方螢追上去。

    身影走得飛快，方螢小跑一路，才在公路邊追上。

    他靠著站牌，低垂著頭，嘴里咬著一根煙。白色襯衫被將暗未暗的天色照得一片駁雜，和最后一縷天光一樣，像是即刻就要消失。

    方螢心臟顫了顫，走去他跟前，“阿池？”

    蔣西池微微掀了掀眼皮。

    方螢抬手，把他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點(diǎn)燃的煙奪下來，“……難抽又難戒，你不要抽?！?/br>
    “……嗯?！?/br>
    她腳往前靠了半步，伸手，緩緩地抱住了他，頓了片刻，用力抱緊，像那一年他在橋頭抱著她時(shí)那樣。

    他可能覺得冷，又覺得痛苦。

    她無能為力，只能這樣地抱一抱他。

    “阿池……”方螢總算明白了蔣西池為什么說喜歡她，卻又不能和她在一起，“沒關(guān)系的，即便你是同……我還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br>
    方螢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他神情一片頹然，“……我不是同.性.戀，我……”

    方螢等了許久，沒等到他的后半句，身后響起車子駛來的聲音，蔣西池立直身體招了招手，片刻，將她手腕一抓，拉進(jìn)了出租車?yán)铩?/br>
    報(bào)了地址之后，蔣西池一路沉默。

    天色一寸一寸暗了下來，到市區(qū)的時(shí)候，夜幕徹底合下。

    到小區(qū)門口，方螢又被蔣西池拉著下了車，上樓進(jìn)屋。

    丁雨蓮回蕎花巷給吳應(yīng)蓉幫忙了，因聽說他倆中午晚上都會(huì)在梁堰秋家吃飯，便也決定今天就不回來了，一早囑咐他們自己回了家早點(diǎn)睡，還讓蔣西池看著點(diǎn)方螢。

    此刻，屋子里空無一人。

    方螢正要抬手去摁門邊客廳燈，忽被一把拽住，往前一帶。

    一片晦暗之中，蔣西池聲音發(fā)啞地問她：“你相信我嗎？”

    方螢毫不猶豫：“全世界都懷疑你，我也會(huì)相信你?！?/br>
    長久的沉默，蔣西池像是下了一個(gè)什么決定，忽地把她一拽。

    方螢?zāi)_步踉蹌了一下，就這樣被拉去了蔣西池的臥室。

    沒開燈，窗戶開著，一線室外的月光斜進(jìn)來，在地板上散落成一片，像是結(jié)了一層白霜。

    方螢就站在那片白霜之中。

    蔣西池在打量她，聲音艱澀地又問了一遍：“……阿螢，你相信我嗎？”

    方螢點(diǎn)頭。

    “我不是同性戀，我從來沒想故意躲著你……”一股泛著血腥味的苦澀漫過喉頭，蔣西池抬手，抓住了方螢身上短袖T恤的下擺……

    方螢一愣，忙捉住他的手，“阿池……”

    蔣西池把她手睜開，掀起了她的T恤，方螢聲音有點(diǎn)慌了，卻還是順從地抬起了雙手。

    里面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內(nèi)衣，她別過頭，抬手往胸前一掩。

    蔣西池走近一步，頓了片刻，這一次，伸手按住了方螢牛仔褲的扣子。

    方螢不知道為什么眼眶就紅了，轉(zhuǎn)過臉去看蔣西池的眼睛，焦灼、彷徨而痛苦，她說不出話了，要去阻止的手就這樣停下，任由他繼續(xù)……

    緊接著，蔣西池的手指，繞去她背后。

    那片月光仿佛有點(diǎn)冷，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阿池……”

    蔣西池也在發(fā)抖，手上的溫度比冰塊還低，“……你相信我嗎？”

    方螢不說話，咬著唇，眼里霧氣漫漶，卻仍是緩慢而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螢，我喜歡你……”

    方螢因這句語氣苦澀的表白，身體顫了一下。

    “我的計(jì)劃里，要在高考結(jié)束，跟你一起離開墨城，一起讀大學(xué)，一起找工作……然后，永遠(yuǎn)在一起……”他手一頓，脫下了她身上最后用以蔽體的衣物，“……可我沒這個(gè)資格?！?/br>
    因羞恥，方螢聲音顫抖得仿佛要散去：“……為什么？”

    “我是一個(gè)沒有能……”蔣西池咬緊了后槽牙，借著月光凝視方螢赤.裸的身體，“……”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huì)像這段時(shí)間無數(shù)次實(shí)驗(yàn)過的一樣，在目光一觸及到女性的下.體之時(shí)，就條件反射性地反胃惡心……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

    方螢和污穢、骯臟、背德，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她被月光照著，輕盈，純潔，干凈。

    她在光里。

    她就是光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