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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迷糊了,暈暈乎乎地好像又看見我娘同我說這句話……之后,我就不哭了……” 靈素看看自己這rou身,心里對此處的生死之說有些迷惑,不禁又想起之前所得識念中“生滅陰陽流轉(zhuǎn)”的話,何為生何為死?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肯定死不了,便拉著方伯豐衣袖:“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方伯豐看看她,眼睛熱了一下,點(diǎn)頭道:“嗯,走吧?!?/br> 他兩個(gè)從一邊下來了沒多久,另一邊就上來了一大群人,大人小孩吵吵嚷嚷好不熱鬧。等到了上頭一看這景象,走在最前面的老頭子便瞪大了眼睛罵道:“混賬東西!” 方伯豐同靈素祭拜過了柳氏和方忠,從山上下來,便去找此處里長說丁田銷籍的事兒。里長一見這個(gè)事兒,撓了頭,方家分家的事兒這地方誰不知道?這回又鬧出丁田的事兒來了!想想之前這方伯豐分了小河灘的幾百畝良田,居然還回頭爭這三五畝地來,心里就有些瞧他不起??墒虑榘粗?guī)程辦又沒錯(cuò),他只好腹誹著叫人去請了方赟過來商討。 也不知方赟是被什么東西刺激了,叫他來商量丁田的事兒,他恨不得把方家族里的老少爺們都帶來了,中間還裹著個(gè)一身綾羅的眼生老頭,正不時(shí)同方赟耳語。 先不說這陣勢把里長嚇了一跳,只說靈素一看見方赟才真是嚇了一跳,——才幾個(gè)月功夫,這位“二叔”都快老成“大爺”了!如今面色乍看似乎還好,底下卻浮著一層焦黃氣,眼袋打了好幾層褶兒不說,眼圈更是打里頭滲出來的黑。嘖,這老頭是花錢太費(fèi)力給累成這樣了? 不說她如何在心里跑馬,里長先迎了上去道:“長翁這是做什么?一點(diǎn)小事而已?!庇謱σ贿叺娜A衣老者拱手,“您怎么今兒有空來我們這里逛逛?” 那華衣老者也跟著拱手,笑道:“我正好路過,見方老兄氣得不成,趕緊過來勸勸?!边@位自然就是那柴稞佬了。 他們這里還沒說上話,周圍村民都聽著消息了,便漸漸有人圍過來看熱鬧。 里長道:“這許多人,我也不往里頭讓了,就在這里說吧。”又對方赟道,“是伯豐拿了縣里和鎮(zhèn)上的文書過來,要轉(zhuǎn)籍丁田。我才使人去通知長翁。他的丁田還在咱們這里,只標(biāo)明了是哪里幾畝,登一筆往上頭一報(bào)就完事了,都是小事……”里長最怕鬧大,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 方赟伸手止住了他,也不看方伯豐,對著后頭眾人道:“去年秋天,一族老少爺們見證,我就把家給分了。當(dāng)日怎么分的,眾位想必也看著了。好,好,現(xiàn)在居然還回來說什么丁田的事兒!真是,真是人心不足!我方家怎么會養(yǎng)出這樣子孫來,真是愧對祖宗……” 這話一說,不止方家族眾,連周圍看熱鬧的也對方伯豐生出幾分不屑來。想起他那兩三百畝的上田,又生嫉意,心里想著果然是越有錢的越不要臉,越不要臉還就越有錢! 方伯豐等方赟說完,忽然對里長道:“請問大人,縣里和鎮(zhèn)上的文書是否有誤?” 里長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都對,都對的?!?/br> 方伯豐又問:“再請問大人,這丁田隨身遷籍之事,可有律可依?” 里長趕緊點(diǎn)頭:“有,有,按規(guī)定,是、是田跟著人走的……” 方伯豐點(diǎn)點(diǎn)頭,向里長行禮道:“那就有勞大人了?!?/br> 方伯豐如今是廩生,見知縣都不用行禮,里長哪里敢受他的?苦笑著回禮道:“不勞煩,不勞煩?!?/br> 那方赟一見這陣勢正要說話,方伯豐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先開口道:“去年秋天分家,小子所得為小河灘三百畝山地。如今已經(jīng)經(jīng)由當(dāng)?shù)毓俑_查,認(rèn)定為山地中最劣一等,實(shí)為荒山。按著縣中田籍所載,那處原先在錄身份便是荒山,只是去年夏秋之時(shí)忽然給改錄成了山地……各樣文書憑證小子今日都帶來了,哪位若覺有疑,可過來細(xì)看?!?/br> 方赟臉色白了一下,一旁的柴稞佬也猛咽了口口水,方伯豐接著道,“按著國朝律例,那三百畝山地,每年需得交租三石。去年劃到我名下,恰逢交租時(shí)候……小子所得只那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而已,又‘被’搬了家,初到縣城,身無分文……各位或者不知,租稅若有拖欠可是要開革生員資格的……好一個(gè)分家啊……” 第81章 分宗 這話一出,周圍人都驚著了,這哪里是分家,簡直是要命啊!忽然有一個(gè)道:“這話好像之前聽誰說起過?!蹦莻€(gè)道:“是,劉屠戶家閨女去年去縣里趕了年集回來就這么說的!”“那就是真話了?……”“我說呢,哪兒那么好心,給大房大頭的?!薄皣K,兒子惦記老子家產(chǎn)的事兒倒聽得多了,這老子算計(jì)兒子還真是……干得出來啊……” 方赟氣得滿臉通紅,好似又見著那女人當(dāng)日陰沉沉威脅自己的樣子了,一旁柴稞佬扶住他低著聲快速道:“分宗!趕他走!縣里你別怕,他一個(gè)廩生,翻不出大浪來!” 方赟眼珠子動(dòng)了動(dòng),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聲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早聽說這讀了書就讀壞了心腸,想不到我方家不幸,竟輪上了一個(gè)!好,你、你今日既要這么說了,也沒什么血脈恩義可講了!你翅膀硬了,學(xué)會了訟師那一套,編了話來欺哄我們莊稼人!你走,你走,今日就逐你出宗,從今往后你再不是我方家的兒孫!”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安靜。逐宗,這是犯了多大的罪過?這人若是被逐出了宗族,往后還說什么為官做宰的話?連見人的臉面都沒了! 方伯豐冷笑道:“逐宗?好,那就先請了亭長三老來,把事情一件件攤開來細(xì)說,看究竟是怎么個(gè)逐法?!?/br> 方赟猛咽了一口唾沫,一旁柴稞佬趕緊道:“方老兄,方老兄啊!你是給氣糊涂了!逐宗這樣的事怎么好隨口亂說的?到底是宗脈骨血,你還真想唱一出大義滅親??!” 方赟喘著粗氣道:“分、分宗,那就分宗!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省得再來給我們下套潑污水!” 里長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了,其實(shí)以柴稞佬的名聲和方赟這些年的行徑,他這會兒心里還是信方伯豐多些。這分宗雖好聽些,只怕對方伯豐往后的功名還是有礙。這時(shí)候就得看周圍人如何說了,民聲名聲,還是有公道在的。 可方家如今的族長就是方赟,方家族眾能說出什么來!至于看熱鬧的那些,私底下議論兩句說說閑話也罷了,這時(shí)候站出來給方伯豐撐腰?那才傻了!這方赟在這后山峪幾百畝地,多少人家租種著他家的田地,難道要為了個(gè)不相干的方伯豐反把自家的日子搭進(jìn)去? 里正見著景象,心里尷尬,正要看方伯豐,就聽方伯豐道:“那就分吧。” 得了,這也不用勸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