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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沒事,今年明年沒事,叫他怎么去信十年八年后會死在這上頭?何況咱們?nèi)缃褚沧C明不了這個給他們瞧。 “想想上回那幾個在場子上唱雙簧作警示的,結(jié)果如何?人的命,一半天定一半憑自己,誰管得了那許多?!咱們能耐有限,就可著自己的能耐盡力而為,就無愧于心了。畢竟咱們都是人,又不是神仙……” 他這語重心長的,他媳婦肚里面默默流淚?!沂巧裣砂。晌沂莻€頂不中用的神仙…… 第二天還得接著“做人”呢,談心也不能耽誤了睡覺,小嶺兒夢里一翻身,把腳壓湖兒肚子上了。靈素趕緊給撥下來,又把她放回到該睡的地方,想想方伯豐也是山上地里地不得閑,便對方伯豐道:“睡吧,我也就一時想擰了。” 方伯豐笑笑,兩人便仍睡下了。 靈素躺那里想了會兒,決定還是去瞧瞧岳二那個鮮石到底拿什么煉的。若是材料里頭就有那么些光點,就得打這里追了。畢竟護(hù)陣尋常頂多撿撿湖底的破爛,特地把溶到水里的東西煉出來還是頭一回見。 趕著趁空去了,叫她吃驚的是那些進(jìn)爐子的材料本身并沒有什么特異的光點,這些東西都是在煉爐里煉的時候生出來的。這叫她想起了上頭煉器煉丹的事情,幾樣平常材料混一塊兒配上法訣,出來就是靈丹靈器。 ——只是這凡間的煉爐里出來的東西,凡人自己卻并沒有那么明白其中利害。 他們只能用當(dāng)時已有的方法做個模糊的判斷,至于這東西會不會在三五年之中毀了自己的身體,或者散到水里土中在未來二三十年里持續(xù)毒害自己,他們無從得知。 怎么辦呢? 把相關(guān)的東西都?xì)У舻故且粋€一了百了的法子。可是只要人還在,這東西還有人愿意吃,還能賣錢,就沒法子禁絕。一定還會有人換個地方繼續(xù)做的。要不……連人也一塊兒毀了?可岳二這方子還是他爹從旁人手里買來的,到底有多少人曉得這個東西?又有多少于人有害的東西在什么人心里手里?自己都要毀了去以求太平?為了人毀掉人,真的是一條行得通的路?…… 人做事常一事一論,一樣事情在旁人身上是一個做法,輪到他自己身上又不一樣了。可神仙不是,神仙做事得尋法則,按著既定的法則來行事,若是再遇例外,那就得修改根上的法則了。放到這事兒上,是不是一旦一個人所做所為會對別的人造成損傷時,這個人就該被銷毀?真可以這樣? 靈素忽然有些理解巖煜前輩的話了,也有些理解為什么大前輩只說可以入凡修煉,卻沒有說要在凡間替天行道。 這個道,到底是誰的道。 鮮石粉于人性命有礙,但是凡人活在這世上,難道就是求了一個長壽?他們在明知道什么東西會危害自己性命的時候是不是都真的避之唯恐不及?靈素不由得想到了“千歲陽春”。若人本就不是只求個長壽來的,那自己替他們做什么決定,又依據(jù)什么做這個決定。 人的事還是交給人去做吧,靈素把幾樣煉鮮石的原料弄了些出來一起交給了苗十八。自己仍就竭盡所能地把滲于水中和土里的光點凝煉收集起來,放到空間里。她也不曉得為什么要這么做,不過這是護(hù)陣的做法,護(hù)陣才是他們這下進(jìn)凡門下來的修者要盡全力保全的東西。既然如此,自己跟著護(hù)陣做肯定沒錯了。 就在她心下略松,覺著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躺在她靈境里的入凡令忽然有動靜了。 靈素嚇了一跳,這是要提前讓自己回去?那自家倆娃兒咋辦!方伯豐剛死了個爹倒沒什么要緊,要是沒見了老婆這日子得多可憐! 人堆里也不敢動作,把兩個睡著的娃兒交給劉玉蘭,讓她幫忙看一下,她自己回了家里,才披了斗篷踏著神行靴到了巖煜前輩的洞府?!缃竦略纯h人口越發(fā)稠密,想要尋個沒人的地方穿斗篷都難。 把入凡令拿出來,上頭光華閃過,自己神識里就生成了一張極清楚的地圖。說是地圖,不如說是一界之縮影。這東西她一看挺眼熟,之前從群仙嶺里翻出來的幾個玉簡里,說到各處護(hù)陣,也都有圖,只是沒這個這般精細(xì)。這眼見著就是如今所在的凡界的界影。 如今上頭有幾處正生出陣陣波動,靈素神識一掃,卻是三處護(hù)陣所在。原來是這幾處的護(hù)陣需要修繕了,這回她當(dāng)班,自然得她去干了。 事情挺著急,二百年內(nèi)定得補(bǔ)完,要不然恐怕有界域塌陷之危。 靈素心里松了口氣,幸好自己得了哥哥給的兩件法寶,要不然以自己的神識之能,又不能一越萬里,也不能坐忘出神,這幾個地方靠走著去,還干不干點別的了。 時限有些急,二百年,不過對于如今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凡間春夏紀(jì)年的靈素來說,真是好長一段時候了。 只是其中一處的護(hù)陣叫她愣了一下,沁州。遲疑著轉(zhuǎn)過來細(xì)瞧,發(fā)現(xiàn)還真是在神隱廟附近,只不過那個護(hù)陣沒在地上水里,而在半空??僧?dāng)日自己在那里呆過一陣子,怎么沒有覺察到有護(hù)陣的波動? 再看時才明白過來,想是這護(hù)陣已經(jīng)受了些損害,自己神識能耐又實在有限,那波動又弱又不連續(xù),難怪沒有察覺了。這地方離得近,也不用等二百年了,什么時候方伯豐在家,叫他看一下娃兒,自己去一趟瞧瞧也罷。另外兩處,一處在靈都,另一處在莽北,那就得等時機(jī)了,眼前恐怕難得空的。 她的神識能耐,這會兒還沒有辦法通過界影直達(dá)影本處,自然也無法察覺那幾處護(hù)陣損傷的因由和如今弱化的速度。只在心里記了一筆,便仍忙著田里和鋪子的事情去了。 如今天已入秋多時,自家地里的東西能收的也都收了。她靈境里堆著許多甜桿,都沒空做酒去。 湖兒和嶺兒都能說簡單的話了,尤其是嶺兒。在吃飯的時候,給她夾菜,她會伸手一指別的碗,說“又!”這是要吃rou的意思,口齒還沒那么靈便。靈素怕她吃不了,給她用筷子夾下一塊來放碗里,她看看自己碗里又看看桌上,就會朝著她師公或者舅舅軟著聲兒道:“大……”九成九都能叫她得逞了。 湖兒就乖多了,吃飯喜歡自己動手。能拿勺舀的就用勺,不行就用手。你要是攔著他他還不樂意,也不要人幫。最叫方伯豐覺著稀奇的是,他還喜歡看方伯豐寫字。每每這當(dāng)?shù)脑诩铱磿贿呌淈c什么東西,他能在邊上一坐坐挺長時間。 方伯豐瞧他喜歡這個,有時候就順口教他幾個字。也不當(dāng)真的,不過鬧著玩兒。 卻沒想到有一回一本山嶺物產(chǎn)放在桌上,他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一個字道:“牛。”方伯豐伸脖子一瞧,還真是個“牛”字。 方伯豐跟得了什么奇珍異寶似的趕緊叫靈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