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在一處商議。

    農(nóng)務(wù)司把如今匯上來的數(shù)錄細(xì)算了一遍，坊業(yè)司也按著手里的稅據(jù)推算了各商行的存糧數(shù)目，兩相一對，農(nóng)務(wù)司這里德源縣今年夏秋兩季的糧收數(shù)目少了三成有余，坊業(yè)司那里的數(shù)據(jù)反比從前的多。也就是說，其實已經(jīng)有不少糧商早早從別處屯了米糧來了。那如今這限售又是怎么回事兒？

    坊業(yè)司的人道：“我們已經(jīng)問過幾個米商了，他們說是之后的運糧不一定能如期到貨，所以才有此舉?！?/br>
    方伯豐問道：“是說他們采購的米糧之后不一定能運來了？他們都是哪里采購的？本縣的多還是外地的多？”

    坊業(yè)司的人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得再細(xì)查查再說。”

    老司長同方伯豐對視一眼，便把最近幾處打聽來的事情同坊業(yè)司的人說了：“這散花稻如今禍害的不止我們縣一處也不止康寧府一地。梁川府、文乾府乃至整個南山道都有波及。別處如何情勢尚難知曉?？祵幐?，只大圩、湘澤那里同巨湖沿相似，得了人指點，散花稻基本都有收成。如今正打算照著巨湖沿的做法休田回復(fù)地力，倒是沒再打算輪作此稻了。

    “另外的幾處雖被查了些強賣散花稻種的事情，卻又有許多流言，不少人輕信了那些話，偷著摸著還種了不少。連丁田都未能全部保住，有田種散花稻的也比咱們縣多，今年的收成也自然更差了。

    “如今糧商限售，說是之后的米糧到貨難定，或者也有真話；我還擔(dān)心的是到時候鄰縣米價高漲，會不會有商行打著要把米糧運去賣高價的主意。”

    坊業(yè)司的司長點頭道：“你慮得也有道理。如今他們限售，無非是想把著存糧待價而沽。想必是想看看今次散花稻絕收的事兒到底有多大影響。這會兒他們要忽然賣高價，那肯定不能的，可若是照著之前的價格敞開了賣，又怕到時候糧價上去了，他們手里的米糧卻不多了，少賺了一筆銀錢。才會鬼鬼祟祟弄出這樣形狀來?！?/br>
    老司長點點頭，又道：“所以如今形勢嚴(yán)峻，我們這里著力在花后田的改田和搶種搶收上，你們那里還得盯著縣里的米糧進(jìn)出才成?！?/br>
    坊業(yè)司的鄭重道：“這個你放心。不能叫這幫王八羔子為了自家多掙銀錢就叫縣里百姓餓肚子！”

    出來之后，老司長對方伯豐道：“這幾日咱們趕緊收攏人手分幾路往小河灘、浦沿幾處花后田聚集的地方去。教各家盡快重新松土做壟埋肥，趕種新糧作。不能全指著坊業(yè)司這頭。到時候果然隔壁幾處糧價一上去，咱們不跟著漲就只能挨餓?！绣X能使鬼推磨??！糧商們自己又餓不著，能多掙一份銀錢難道不掙？不能指著人的良心過日子，萬一指不上就完了！還一個，總是指不上的時候多些！”

    方伯豐聽了吩咐趕緊去安排人手和糧種不提。

    等人都分撥分好了，新糧耕種的方法也都詳細(xì)寫成了文書，幾個人已經(jīng)扎堆學(xué)了幾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問方伯豐。他這常年蹲在田間地里的好處就顯出來了。

    別的都好說，只是這糧種數(shù)目有限。從別的司衙抽調(diào)了人手背著稻米麥子往翠屏鎮(zhèn)山上換旱稻、米袋子等種糧去。一則人力有限，二來人家山上也是各種都種，尤其今年許多人家只種了口糧，剩下的全種辣茄兒了。沒那么些新鮮種子換給他們。

    尤其是這一波冬糧夏收的，旱稻又不合用，麥子油菜肯定想都不用想了，只有個米袋子能種。偏山上米袋子本來就種的不多。這么一來就是個不小的缺口。

    有年輕的司員跑過幾處田地，便道：“就緊著愿意種的給唄，那些我們說半天當(dāng)我們放屁的，就讓他自己愛干嘛干嘛去。管他呢！”

    老司長訓(xùn)他道：“你要這么想你趁早別在司里干了?；顑菏腔顑?，人是人，這不是看你樂意不樂意做事情的地方！”

    趕緊有老人把那小子拉一邊去了，老司長這里深深嘆了口氣。

    晚上方伯豐回到家，也沒什么胃口吃飯。靈素喂好了兩個娃兒，指著西屋道：“我們家地上種出來的米袋子我都給你收拾好了。簸了兩回，保證沒什么秕子。還有些五色麥我也給收拾回來了。這東西怕熱不怕冷，我們家去年的花后田里冬糧我種了幾塊這個，也能長，你看看合不合用?！?/br>
    方伯豐聽一半就跳起來往西屋里看去。見有六七麻袋堆在那里，雖管不上什么大事，不過這是當(dāng)種子用的，也很夠些田畝了。笑著出來正要跟靈素說話，靈素又拿手指著西邊道：“我說是竹屋里頭，這些是準(zhǔn)備給玉蘭的?！?/br>
    結(jié)果方伯豐跑去竹屋里一瞧，滿堆的大麻袋。

    “你這都是什么時候得空弄回來的??？！”

    靈素樂了：“指著咱們家那船是沒戲。剛好老里長他們幾條船都來縣里，我就蹭了人家的船過來的。還是他們幫我搬進(jìn)來的呢?！毕氲揭皇掠值溃案舯诳匆娏?，還問我是什么米糧，能不能讓給他們幾袋，他們好在鋪子里賣?！?/br>
    方伯豐聽了這話不由得想起米鋪限售的事兒來，——這人的鼻子有時候是真靈啊。

    第250章 自求多福

    隔天靈素把劉玉蘭要的米袋子和五色麥給她拿過去了，又對她道：“這些種子現(xiàn)在可要緊得很，花后田能種的別的我不曉得，這兩樣我是試過的，真的能種。你可別給做成飯吃了?。　?/br>
    劉玉蘭起先還皺著眉頭面有愁緒，聽她這話一說都樂了：“得，得，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不是都聽你的，連咱們鋪子里的這些都給留出來當(dāng)種子了嘛！你放心，這些是我公婆他們要的。當(dāng)日我都千叮萬囑的，家里死活讓我勸住了，鄰舍里卻不少種了那坑人稻。這下好了，一季收成沒了不說，地還死了。

    “家里有丁田的還好說，不過白費一場力氣。家里田畝本來就不夠的，只靠給人做活兒吃飯，這下怎么辦？！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同幾家大戶說好了，之后這花后田誰愿意種誰種去，兩年不收地租。他們也都應(yīng)允了。你不是說這些都能種么，我拿去分給佃戶人家，能收一點是一點，起碼能得些口糧不是？！”

    靈素點頭：“這兩樣?xùn)|西都好種，不招蟲子也不用怎么伺候。種法上回給你的箋子上就有，你自己看吧?！?/br>
    劉玉蘭趕緊道謝，聽靈素說農(nóng)務(wù)司正在推這事兒，又道：“你們這回可真是積了大德了。放心，神仙都看著呢，自然會保佑你們的?！?/br>
    靈素心說神仙可不都看著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別處地方的花稻災(zāi)如何如何的傳言也越來越多。米市街和散落各處的大小米鋪一過中午多半都掛出“今日售罄，明日請早”的牌子。許多排了半天隊也沒能買上，有的唉聲嘆氣，有的就直接罵上了：“直娘賊！今天賣同明天賣有什么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