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去讀書，自己因?yàn)槭枪媚锛揖筒唤腥?。這下好了，這來了個官府辦的學(xué)堂，都叫去，還不花錢。這下爹娘不能不同意了吧？畢竟是官家下的令?。?/br>
    大人的反應(yīng)也各異，有的如姚瓦匠這樣的，比孩子還高興，都快掉眼淚了：“我們選在這里落腳真是太對了！妮兒，等學(xué)堂開了，你就踏實(shí)讀書去。家里的事兒爹會管，不用你cao心！”

    杏妮兒還拉著她爹：“爹，不是說誰都能去上么？說不定您也能去呢！那咱們倆就一塊兒去讀書去！”

    姚瓦匠樂了：“爹也去？那學(xué)堂的桌椅，可坐不下爹這么大的人！”

    不過也有家里大人對這個不感興趣的，見自家姑娘躍躍欲試的樣兒，便道：“少惦記那些沒用的！讀書認(rèn)字能干嘛？這朝廷又不叫女人當(dāng)官，連個學(xué)都不讓考呢！你讀那些東西做什么的！白花那功夫。有那空兒，把家里人的衣裳都拆洗拆洗，好好拾掇拾掇屋子，比什么不強(qiáng)？往后說人家，都看你勤快不勤快，會什么活計，誰還看你讀沒讀過書，認(rèn)幾個字？趁早給我歇了心！”

    這些都在知縣大人的料想之內(nèi)，他就曉得這百姓百姓百條心，絕不會往一個方向上去的。何況這讀書本不是個立時見效的路子，不照跑腿似的，今兒多跑一趟，就多一趟的錢。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就這樣，一個看世道，看你在的這個時候，剛好趕上什么。就跟現(xiàn)在的德源縣似的，趕上了他這么一個“天資英才”的父母官，又有活兒做又有學(xué)上。換旁的地方，吃不吃得上飯還兩說著呢！

    再一個就得看自己了。這機(jī)會在那里，你自己怎么接的，打算怎么做的，下了多大力氣，那就是個人的事兒了。這父母官是一地百姓之父母，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爹娘，能管你到什么程度？道理大布告上寫了發(fā)下去，你能聽進(jìn)去多少，那得看你自己了。父母官要管幾萬的娃兒，誰有空老盯著你一個噓寒問暖的！

    七娘聽說了這事兒，還特地找人細(xì)打聽了兩句，剛好靈素過來瞧她，倆人便也說起這個來。

    剛好七娘正帶著暢兒，靈素可算知道為什么之前說黃源朗的爹娘都看不過去了。這會兒暢兒正拿了個掃把在掃院子。那掃把大概也是特地做的，比尋常掃院子的要小一半，合娃兒用。

    靈素看看七娘，見她神情自若地指點(diǎn)那院子道：“那兒，那兒，笤帚就在你手里，該怎么掃能干凈，你自己試試。東一笤帚，西一笤帚地容易掃干凈，還是挨著掃過去容易干凈。一個手使勁累了，兩個手怎么倒一倒，你都自試試看才知道不是……”

    暢兒這正宗少爺身子少爺命的，叫自家娘逮來當(dāng)粗使小廝了，開始還當(dāng)個玩玩意兒，嘻嘻哈哈挺高興。掃一會兒就覺著無聊了，又累，沒想到想作罷還不成了！如果是爹爹的話，自己只要癟癟嘴，作出要哭的樣兒就行了?？蛇@回是娘，別說要哭的樣兒，就算大哭起來，她也不會理的。只好認(rèn)命接著掃了。

    又掃兩下，有些氣不過地對七娘道：“做什么非要我掃，不是有打掃的人么？！”

    七娘指指外頭道：“是啊，是有打掃的人，他們干活兒，所以吃飯。你看你爹，一大早就出去同人談買賣去了，我也每日不得閑吧？就是了，人人都是要做活兒才有飯吃的。你怎么就不用呢？從前不要你做，是因?yàn)槟氵€小呢?，F(xiàn)在你長大了，該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br>
    又轉(zhuǎn)頭朝著靈素一點(diǎn)頭道：“你問問你方家姨姨，多少同你一樣大的孩子都在外頭做活兒呢，你要是家里的不愿意做，那出去做旁的活計也成。洗一天碗，或者滿城給人跑腿送東西，要不就去作坊里紡線也成。看你喜歡干什么吧?！?/br>
    暢兒皺眉道：“祖父說了，我只要好好長大就成了，別的都不用我管，一輩子都不會缺了我的吃穿！”

    七娘一笑道：“你覺著這話對嗎？要真是這么容易，你爹同我干什么還要這么累！大家都一塊兒坐著整天吃吃喝喝沒事閑逛多好??！”

    暢兒琢磨琢磨覺得這事兒也好像是不太對，便問靈素：“姨姨，小孩兒真的也要做活兒？”

    靈素心說這話倒是沒錯，但是你祖父那話恐怕更對……不過她實(shí)在，向來有什么說什么，便點(diǎn)頭道：“是挺不少的，有的比你還小點(diǎn)兒?！?/br>
    七娘很滿意地看了靈素一眼，又轉(zhuǎn)頭對自家兒子說：“聽著了吧？人家要做活兒才能吃飯，怎么你就不用了呢？你比人家強(qiáng)在哪里？你是會別人不會的什么能耐？還是比旁人知道的東西多？”說著又一指靈素，“姨姨家的弟弟和meimei你都知道的吧？弟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做出大人都做不出來的東西了，meimei配起花色來，老師傅們都趕不上。你想想，你要是再什么都不干，可成個什么話呢！”

    暢兒聽了，默默拿起笤帚用心掃起地來，也不敢再說什么累不累，該不該自己干活兒的話了。

    靈素看了悄悄問七娘：“真叫他這么做活兒沒事兒？你不是說要空下來好好管管孩子的么！”

    七娘看她一眼：“我這不正管著呢么！”

    等了一會兒，靈素看這么長時候也沒個人來解救，便問：“黃大娘呢？”

    七娘一笑：“我公婆看不過去，都回家去了?！?/br>
    靈素看看七娘那篤定的樣子，又看看認(rèn)真掃地的暢兒，心里忽然想到：“那我要不要叫湖兒同嶺兒也學(xué)著掃掃地？不成，那么著的話……估計不久就會有能掃地的什么怪東西出來了……”

    第324章 錢的花法

    等暢兒掃好了那處院子，七娘還認(rèn)真下去看了看，又問他起先怎么掃的，后來怎么掃的，自己覺著哪個掃法好。暢兒見他娘煞有介事的樣兒，也跟著有什么說什么。有些時候他娘問的，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還得細(xì)想想才能答話。

    七娘又叫他伸出手來，就看食指上握笤帚柄使勁的地方都起了水泡了，靈素忍不住“嘶”了一聲。七娘拍拍暢兒的手道：“看著沒？這力氣沒用對，這地方磨壞了。下回你得想想怎么兩手倒換著來，怎么使力氣才省力氣?！?/br>
    暢兒見他娘也沒心疼他，看看靈素，見靈素也沒說什么，心想大概這樣兒是該當(dāng)正常的？便也顧不上撒嬌賣慘了，反被他娘的話給引了過去，問道：“使力氣了怎么還能省力氣？”

    七娘叫他還握上笤帚，叫他掃一下，然后兩手握著他肩膀這里道：“看，這里你也在使勁吧？你現(xiàn)在是只想要把地快點(diǎn)掃好了，什么勁兒能用的都用上。所以是肩也繃著手也繃著，整條胳膊都繃著。你得試試看放松哪些地方不礙著你掃地的，就把那邊的勁兒xiele。這么兩只手一送一帶地就能把地掃起來了。這就是個學(xué)問了，你看看，是不是掃地也得學(xué)啊？”

    暢兒叫他娘給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