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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農(nóng)忙的時節(jié),這些個熟面孔也好生面孔也罷的,大多都是排了隊就走,有的還能抽空過來看一眼進度,盤算著甚的時候才能輪到自家,有的卻是已經(jīng)輪到了自家都不知道的。 還未怎么著,磨坊里就已是亂起來了。 老舅公等人就過來幫著做記錄,一家一家的安排好,在上一家快磨好的時候,盡量能夠通知到下一家過來準備。 這樣大熱的天,看著老舅公等人都這把年紀了,還幫著自家到處奔走,雖然人人個個俱是神采飛揚的,可秦家人這心里還是又感動又過意不去的。 秦老娘就帶著闔家女眷煮了整罐整缽的薄荷綠豆湯和茶水,又搬了竹案竹凳出來,擺在堡門門洞的陰涼處,又擺上竹勺瓷碗的,專給老舅公等人清熱消暑解乏用。 后來知道過來挨礱挨磨的十里八村的鄉(xiāng)民們有的不便帶水,渴了都是直接喝溪水之后,秦老娘就開始用翁來裝湯水,一天幾趟的添加,招呼磨坊里忙活著的鄉(xiāng)民們飲用。 再后來,除了湯水,在知道有人趕著挨礱挨磨根本吃不上飯之后,秦老娘又供應(yīng)起了烙餅來。 裝滿了烙餅的笸籮就擺在竹案上,還配有幾色小菜,需要的話只管隨意取食。 只秦老娘不過是隨手之舉,卻沒想到有人家在吃了秦家準備的烙餅之后,竟然不聲不響地特地留了剛剛磨好的只多不少的米面向秦家道謝。 甚至于還有人家或是感謝秦家的義舉,或是感謝秦家不但碓磨風(fēng)車俱都任用,還給大伙兒提供了籮筐、簸箕、米篩、毛刷等等物什,或是抱歉用過之后不能替秦家打掃磨坊,反正也都多少留下了米面已示感恩。 這也是秦家同兩灣的鄉(xiāng)鄰們始料不及的。 花椒也萬萬沒想到感動這樣措手不及。 只她如今滿心都是保嬰堂,又不免在心里盤算著,要是把這些個米面收起來,以后捐給保嬰堂,好像也不錯。 只忽的定神,腦子里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念頭來。 不敢有片刻的遲滯,撒腿就往家跑,一壁跳腳一壁磨墨,總算是趁著熱乎把腦子里一閃而過的靈光給記錄了下來。 自是關(guān)于保嬰堂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自由 因著李巡檢的見地膽識和鼎力相助的緣故,保嬰堂的地基、資金一應(yīng)已是到位,花椒估計,在秦連熊的主持之下,很快就要進入建設(shè)期了。 而實際上在資金上頭,秦連熊其實是曾一根筋到底的。 畢竟在小女娃一事兒上,他曾感同身受過被“綁架”的憋屈滋味兒。 所以他打心底覺得不管是做善事兒也好做好事兒也罷,回到本源,都是做事兒。 自己做事兒,那自然得由于自己。 自由、適意、不嘩眾取寵、不道德綁架,這才應(yīng)該是為善的原本面貌。 因此他在此之前壓根就沒想過要去求紳衿捐募、拉商賈贊助、找百姓集資。 畢竟除了自愿之外,做善事兒其實是沒有回報的。錢物捐出去了就是捐出去了,不會再屬于自己,也不會得到些甚的。 所以,世人若是有心,自然可以盡一份心力。若是無意,也沒甚的好指摘的地方。 雖然自家財力有限,卻也不愿以當初砸在自家身上的那些個各式各樣的名頭去“綁架”世人。 只李巡檢頭一遭聽到如此“清奇”的觀點之后,不免又傻了傻,看向秦連熊的眼神就又不大對頭了。 實在是沒想到秦連熊明明精明地跟個鬼似的,竟然會有這樣單純的想法。 旁人都不說了,秦家也不好說,那就說說他自個兒吧! 他同秦連熊一拍即合,決定在崇塘設(shè)立保嬰堂接納棄嬰恤產(chǎn)保嬰,難道還真?zhèn)€一心為公,像秦連熊說的只為了那些孩子,只為遏制惡俗,只為懲惡揚善? 怎么可能! 就算不為自己的政績考量,他也得為子孫后代以及家族的名聲計呀! 當然,這話自是不能同秦連熊明說的。 想了想,就換了個路數(shù),循循善誘地解釋給秦連熊聽:“你當咱們崇塘上的那些個富商巨賈也好,中產(chǎn)之家甚至寒微百姓也罷,為甚的一心熱衷于行善積德?化緣布施施粥舍米,家里頭僧道尼眾逛菜園似的進進出出的,你以為他們真?zhèn)€不心疼錢?可除了因果循環(huán),或是真心有意回饋鄉(xiāng)鄰扶持鄉(xiāng)里公正之外,實在是積德行善可以算是最容易獲得官府同民間褒獎,最為容易揚名的一樁事兒了!” 還道:“咱們把揚名的機會遞到這些人的手里,他們謝咱們還來不及呢,誰會覺得咱們綁票的!” 這回自是輪到秦連熊有些傻眼了。 這實在同他的認知南轅北轍。 不過秦連熊有時候雖是個一根筋,可就像當初秦家分家一事兒似的,雖然固執(zhí),卻并不是冥頑不靈,你若能擺出道理來,他只要想明白了,自然會拐過這個彎兒來。 細想李巡檢的話,雖然有以偏概全之嫌,但他能這么說,或許真有這樣的可能。 隨后跟著李巡檢走訪崇塘的頭面人物,秦連熊當即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崇塘這一畝三分地上,基本上就沒有秘密可言的。 李巡檢帶著秦連熊挨個兒上門,那些個巨賈或是士紳在得知二人的來意之后,再一聽秦連熊會走馬上任保嬰堂的首任司總。 這還有甚的不知道的。 如錢運仁這般了解秦家為人的,或是確實德高望重以回饋扶持鄉(xiāng)里為己任的,雖然并不明白秦連熊的最終用意是在移風(fēng)易俗,還是大贊秦家大善,保嬰堂法良意美。 根本不用李巡檢同秦連熊開口,當即承諾只要用得上他們,必會慷慨解囊。 也有一些個同秦家本就沒甚交際甚至本就不睦的,或者對這些“冠冕堂皇”的事情本就無意的。 面上不顯,可心里卻再是沒甚的好心氣,更有之已經(jīng)炸開鍋了,只是當著李巡檢的面不好發(fā)飆罷了。 可饒是如此也不禁在心里大罵秦家忒不厚道,自家風(fēng)大閃了舌頭還不算,還要把他們都拖上賊船去。 只是待李巡檢同秦連熊告辭離開,都不曾聽到二人提及募捐之事兒。在心里思量了個來回,又不免打起鼓來。 有底氣的還尋思著等人開口,沒底氣的已是巴巴的往巡檢司送錢去了。 而還有一撥數(shù)量不算少的巨賈士紳,聽說保嬰堂是由李巡檢出面倡首,知道也就意味著保嬰堂同育嬰堂一樣,也算是官督名辦的半官方組織了。不但慷慨解囊,還紛紛自薦為堂董,愿意出錢出力,cao辦日常事務(wù)。 見識了一番之后,秦連熊自然明白了李巡檢所言不虛。 也明白了或許在世人的觀念里,行善能夠積德。可秦連熊如今對這種帶有很強的功利性的行善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