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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覺得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的。 他確實在想,是不是能夠不回京口的。 而當兄弟姐妹們?yōu)榇藨n慮,忐忑不安的向他求證時,他整個人卻是豁然開朗的。 已經(jīng)故去的爹娘親人都在他的心里,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兄弟姐妹們都在他的身邊,他們在哪,他的家,就會在哪…… 但有一則,這幾年上,他是從來不曾斷了祖宗的庚飯的。不光是他,家里這么多異姓的兄弟姐妹們,四時八節(jié)的,都不曾斷了各自的祭祀的念想。根本不用他們多說些甚的,家里頭從來都會將一應(yīng)祭品打點齊備,容了他們在后山、溪邊私祭。 雖然下意識的覺得同王孟英多說無益,可他還是不想秦家的善意被人誤解,還是原原本本的把秦家的恩德解釋給王孟英聽。 一邊說一邊留意王孟英的神情反應(yīng),可他卻明顯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并不放在心上的,更沒有感恩之心,只是胡亂一點頭。 文啟難免有些失望的,想了想,就起身躬身道:“秦家救我于危難,又撫育我成人,理應(yīng)回報。這才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才沒有辜負三槐堂王氏的血脈傳承……” ☆、第四百五十四章 心寒 王孟英到底沒能達成所愿,將文啟帶回京口。 不過對于他來說,也不算完全白跑一趟,毫無收獲的。 雖然當時被文啟明堂正道的將了一軍,噎得無話可說,但心里頭總歸不滿的。只不過鑒于有外人在場,有些話兒自是不好這么大喇喇的直接宣之于口的。 眼見文啟不給臺階他下臺,張了幾回嘴,還是只得向秦老爹提出,能不能容他們叔侄談一談。 秦老爹自然應(yīng)諾。 他一打眼,就知道王孟英同文啟一樣,怕也是遭了大罪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死里逃生,叔侄倆還能再見,著實不易,倒是觸動了秦老爹的心腸了,自然要給他們些許私密的空間,叫他們叔侄倆能說說體己話兒的。 可家里頭一眾眼巴巴的小字輩們自是不免擔憂的。 自是不擔心文啟在語句、拳頭上吃虧的,怕的就是文啟被王孟英三兩句鬼話一糊弄,就傻乎乎的信了他的邪。 不得不說,在小字輩們眼里,甚至在花椒看來,企圖帶走文啟的王孟英已經(jīng)不能算是好人了。 好在文啟并沒有這樣好糊弄,更不是個傻的。 從日昳到日落,經(jīng)過反反復復的溝通同商榷,最終同王孟英達成了初步的共識。 只王孟英嘴上雖然應(yīng)下了,可因著同他的計劃大相徑庭的緣故,這心里頭自然不會舒坦的,仍舊邁不過這個坎兒。 心存顧忌,或者說打心里對文啟、對秦家都極為忌憚。 他對文啟的印象其實并不很深,只知道族里頭大概是有這么個孩子的,畢竟他們?nèi)碧猛跏弦苍鴤鞒杏行蛑Ψ比~茂,里外里那么些個房頭,他確實不能記住且認得每一個丁口的。但他同文啟的父祖卻是都曾打過交道的,尤其文啟的父親,也就是他的族兄,他們小辰光還曾是同學,一道在族學里頭念書來著的。 自然知道這二位俱是實誠人,安安分分老老實實,族里頭難得聽到他們的聲音。哪成想龍不生龍,鳳不生鳳,老鼠的兒子不但會打洞,還會上天,文啟小小年紀竟就這樣的jian刁,可是半點不似他們王家人的。 再一想到文啟被秦家撫養(yǎng)了這些年……或許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 不禁搖頭,只不過既是已經(jīng)勉強談妥了,自是不敢久留的。 王孟英當時就婉拒了秦家留客的好意,夜里頭堅持歇在了崇塘的客棧里,卻是基本沒怎的睡,熬到天亮,就又登上了駛往京口的商船,離開了崇塘。 一來一回行程七八天,卻總共在秦家待了不到兩個時辰。 作為族叔該說的話,更是一個字兒都沒說…… 然后到了八月中旬,秦連豹一行從新安府回來后,僅僅在家過了個八月半,休整了三五天,秦連豹又再次出門,帶著文啟同羅冀前往京口,去履行文啟的承諾。 也就是在當年簽訂的一干契書上頭,復又添上了王孟英的名諱。并應(yīng)王孟英的要求,文啟還額外同他簽了一份契書,同意待七年期滿之后,由文啟出面將當年托管給他人保管的產(chǎn)業(yè)收回,除開文啟自家的一份私產(chǎn)外,會將三槐堂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集中歸于公中,并由王孟英日常打理。 至于文啟,則有監(jiān)督的權(quán)利。 倘若一旦發(fā)現(xiàn)王孟英有隱匿、侵蝕等弊行,將會按照族規(guī),論以懲處。 這是文啟同王孟英達成的共識,也是各自一連退了好幾步的結(jié)果。 其實按著王孟英來時的籌劃,文啟既然還未弱冠,還是個孩子,接了他家去,不斷了他的嚼裹,也算是族親一場了。 哪成想文啟小小年紀,這樣難纏,一步不肯退,不肯跟他回去不說,也不同意將托管出去的產(chǎn)業(yè)要回來,只說還有五年辰光,五年之后,待他弱冠,再來協(xié)同處置祖產(chǎn)。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沒有法子,文啟不肯讓,他又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回家去,只得讓步。 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就沒個收梢的辰光了,讓到最后,不但只能同意文啟暫且不回京口,也同意五年之后再收回產(chǎn)業(yè),更默認了文啟關(guān)于暫且不設(shè)族長管理宗族事務(wù)以及家族事務(wù)的主張。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這是文啟面對王孟英時的路數(shù)。 其實文啟早已心中有數(shù)了,畢竟王孟英先前寄給他的書信中,沒有同他話過一句當年,也沒有同他說過一句自己的處境同情狀。 這回人都親自過來了,也沒有提過哪怕一個音兒。 就好像這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似的,何況他不是看不出來,王孟英怕是連心眼子都被祖產(chǎn)同私產(chǎn)糊住了。他當時就知道,自己同這位族叔不是一路人,他們之間是有斷層的,自然不會掉以輕心,怎的可能跟著他的腳步走,任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既然已經(jīng)說開了,那這個規(guī)矩,自然得由他來定。 只在秦家闔家看來,其實別說文啟不能答應(yīng)回家,不能答應(yīng)把托管的產(chǎn)業(yè)要回來,就連將祖產(chǎn)交給王孟英打點都不能答應(yīng)的。 花椒幾個已經(jīng)側(cè)面打聽過了,王孟英在自家待了兩個時辰,卻沒有關(guān)心過文啟一句。饒是文啟這都說到話頭上了,譬如告訴王孟英秦家如何救了他一命,又如何教他祭祀祖宗父祖的,再有打聽王孟英可否成親,王孟英卻始終沒有接茬。不管說甚的,都只聽不回,不過他有沒有聽進心里去,也沒人知道不是,反正一有機會接上話茬就只管自顧自的將話題扯回祖產(chǎn)上頭去。 若不是文啟能夠確認這個王孟英確實是他的族叔,確實出身三槐堂,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