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跳過。柔煙跳的時候，月娘只覺得驚為天人，今天見含香，已經(jīng)被驚得無話可說。回眸亮相，長袖舒卷，隨著朱弦緩急，綠腰隨之搖擺。在座的每一位，除了叫好，再沒有其他聲音。長安則一再感嘆，還好自己當(dāng)年把含香要了過來。月娘瞟了他不知道幾眼，他也只裝作沒有看到。

    年關(guān)將至，蔣大人在將軍府上沒有過多停留，急急動身回了嶺南。不過那天跟在他身邊那個書生模樣的男人，月娘還是注意到了。因為看著十分眼熟，而且他看向含香時的眼神，和公主看向夏將軍時，一樣。

    終于明白含香為什么一定要為蔣大人獻(xiàn)舞。原本覺得，雖然她曾是蔣府的舞姬，但何至于謝恩于此。如今在公主府，即便是個奴婢，蔣大人多少也是要給幾分顏面的。

    不過從頭到尾，含香都沒有提過一句，月娘覺得，有些事，不提也罷，只裝不知吧。但是元山對含香，月娘也是看在眼里的。雖然夏將軍會安排元山過來給公主回話，但是越到后來，仿佛是元山在問公主有什么需要。而且每次走時，如果送他的人不是含香，那失落，就像當(dāng)年自己在賭坊賭輸了銀子。含香，這也是你的命吧。

    總算這一年快要過去了，過了年，公主生完孩子，一切，就都好起來了。這一世，總還有些不一樣的。

    因為公主即將臨盆，所以今年的除夕宮宴，皇上特許公主和夏將軍在家安心待產(chǎn)。兩個府里都是張燈結(jié)彩，月娘也是忙的不停。雖然公主還總是淡淡的，但扶著肚子散步時，也總有著微微的笑。生活，總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自從夏將軍回來，詩瑤就很少過來了?，F(xiàn)在的詩瑤，已經(jīng)可以大致聽得懂大家說話，偶爾也能自己說上幾句，雖然有時還說得語無倫次。月娘覺得，詩瑤一定也是非常愛夏將軍的。為了一個男人，離開家鄉(xiāng)來到這里，努力的改變著自己。

    第35章 求而不得

    除夕家宴，公主準(zhǔn)備了滿桌的酒菜。有了孩子，月娘想，夏將軍還是會過來的吧。

    夜真的好長，京城里已經(jīng)燃放煙花，酒菜已經(jīng)涼透，夏將軍還是沒有來?；实蹌傆H自派人來查看了夏將軍在哪個府里過節(jié)，不過，饒是皇帝也管不了再多吧。

    公主慢慢起身，讓月娘陪她去將軍府。月娘心里發(fā)慌，勸公主不要過去，但公主已經(jīng)開始先往外走了，月娘也只好跟在后面。

    此時的將軍府里，要比公主府熱鬧太多。有孩子們的追逐打鬧，有丫鬟們的急急勸說，有下人們來回更換酒菜的頻頻奔走，滿眼的節(jié)日氣象。

    一切歡笑都在公主進府后戛然而止，公主臉上還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被她經(jīng)過的地方，都像被冰封住了一般。來過有些次了，不需要任何人領(lǐng)路，徑直走到席邊。

    詩瑤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行禮扶公主坐下，夏將軍則板著一張臉，不發(fā)一言。原本熱鬧的新春佳宴，像被消了音一樣，只能聽到城中煙花綻放的聲音。

    “難道，連一頓年夜飯，都不能一起吃嗎？”公主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月娘想勸公主別喝，怕傷了孩子，詩瑤卻上前按住酒杯，搖頭不讓她拿起來。月娘知道，詩瑤是怕她傷了孩子。

    “放手，你是什么東西？”皇家威嚴(yán)也許就是這么個東西，不顯露的時候，她端莊沉靜，但顯露時，卻充滿震懾。詩瑤被公主的呵斥驚得手一縮退了回去，本就說不熟練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誰許你這么對她？”夏將軍顯然也是怒不可遏，當(dāng)著將軍府的下人，對公主大聲吼著。

    公主見夏將軍這樣，反倒笑了?！拔乙膊贿^是說了她一句，夫君，那你又是怎么對她？”說完，端起那杯酒，敬了敬面前這個人。月娘覺得，夏將軍對詩瑤，真的是極好的了，公主，是氣瘋了吧。

    夏將軍的表情很復(fù)雜，詩瑤已然聽得懂他們的話，雖然不太明白其中所指，但還是連忙跪下給公主磕頭，夏將軍對她，當(dāng)真是無法再好了。

    宮里來了傳旨的太監(jiān)，皇上念夏將軍戰(zhàn)功卓著，特賜菜肴以示皇恩浩蕩，見公主也在這里，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最后想還是先把任務(wù)完成再說，放下菜忙奔回皇宮。

    夏將軍本就氣公主仗勢欺人，見到這菜，更是再也無法忍受?！皫е愕暮⒆樱x開這里。”聲音大得月娘有些耳鳴。

    公主望著御賜的菜肴，遲遲沒有動?！跋钠侥?，你對我，真的就沒有一絲情分嗎？”公主說的懇切，仿佛當(dāng)年在山洞里，她一遍一遍的喚著將軍不要睡過去。

    夏將軍扭過頭不去看她，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詩瑤，“我有詩瑤，就夠了?！?/br>
    公主狂笑了起來，月娘急的跪了下去，扶著公主的腿抬頭望著她。笑了幾聲，公主總算停了下來，“詩瑤，你可知他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公主不再看夏將軍，而是對著詩瑤悠悠的說起來。

    詩瑤不解，看向夏將軍，夏將軍抱了抱詩瑤，聲音有些緩和，“公主，你該回去了。”

    “哦？你也怕了嗎？”說完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她才不喜歡我，原來，我和她都錯了?！睂⒕蒲鲱^喝下，一滴眼淚沒入鬢角。

    詩瑤顯然是聽出了里面的玄機，從夏將軍的懷里掙開，靜靜的跪在公主身邊，“告訴我。”這是月娘聽過詩瑤說的最心疼的一句話。

    “去夏家祠堂好好看看，你就明白了?！惫骺粗姮帲性骱?，有同情，還有憐憫。詩瑤起身向祠堂跑去。

    夏將軍呆呆的坐下，“你滿意了？”，神色突然的衰老了幾歲。

    公主也不說話，吃起那盤御賜的豚魚。魚本不大，不知公主是不是餓了，很快，見了底。

    詩瑤回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可置信，走到夏將軍面前，只說了幾個字，“夏氏詩瑤？”夏將軍低頭不語，詩瑤奪門而出。

    夏將軍剛要起身去追，公主吐了口鮮血，倒了下去。夏將軍連忙讓元山去追詩瑤，自己過來扶起公主。看著那盤已見底的豚魚，又抱住了公主，頓時眼淚如柱的流了下來。

    公主握住夏將軍的手，滿是欣慰。功高蓋主，西北的時候，父皇就起了殺心，不，也許是夏將軍為了納詩瑤，在朝堂上歷數(shù)戰(zhàn)功的時候，又或者，早在嶺南遇刺的時候，皇上就已經(jīng)都是知道的。那豚魚，是皇家御用，能在宮外見到的人，必死無疑。我代你去死，只望父皇看在我甘愿為你而死的情分上，能放過你。

    “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那****醒來見到人的是我，如果在你還沒有愛上妻子詩瑤之前，你.可愿試著愛我？”

    夏將軍努力張嘴想說點什么，但半晌之后，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了一個字“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