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負累？”

    “你怎知我會成為他的負累？”

    “因為你是他的軟肋。你保護不了自己，他保護不了你。百密總有一疏?！?/br>
    “所以你是他的敵人。你搶先一步抓住我，”女子冷聲道，凝在他臉上的視線靜靜地轉向別處:“你既然不想用我威脅他，那便告訴我真正的敵人在哪里?！?/br>
    “相府?！苯皆f著微微一笑，“相府里并不都是可以去的。平日里就在這邊的院子不要出去?！?/br>
    女子聽見他的話，審視般睜著黑亮的眼睛看著他。他面不改色地坐著，不松口，不妥協(xié)。

    “大人，水好了?！遍T外的丫鬟敲門稟報。江慕原這才起身，“給你備的水。洗完吃點東西?！彼f完拉開門不知去向。女子收回視線，用力攥著被子好一陣才松開，神色平淡地動了動手腳，下床去沐浴。

    此日已近寒冬，院中不容易移來的牡丹早已連株枯死，墻邊立著的一排高大的樹落得□□殘缺的下場，幸而臘梅沒出差錯，一棵棵站在那里等待綻放。青年披著厚厚的斗篷半倚在廊柱上，盯著某處出神。良久，身后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冷風帶著香氣，停在他身旁。青年轉頭看了看，伸手去碰她的兜帽。女子抬手擋住，順勢扯過兜帽扣在半濕的頭發(fā)上。

    “呵?！鼻嗄甑σ魂?，望著遠處問:“找我有事？”

    “自然。光是要問的，就足夠你應付了?！迸拥仄沉怂谎郏笆俏已圩?，三月是你的人吧？一個殺手都對京城酒樓里的菜品了如指掌，你們待遇不錯?！?/br>
    “你是說燕涯？他自己就有一個小金庫?！鼻嗄贻p描淡寫地回答。

    女子握了握拳，轉頭盯著他厲聲道:“那么，我跟白溪遇到的事，有哪件不是你暗中cao控的？！”

    “……錦州的案子，呵，那個賈大人是我殺的?！鼻嗄昶届o地說，“白溪要回錦州，我便借他的手收拾干凈地方。”

    “涉案人員在流放途中離奇死亡也是你做的？”

    青年頓了頓，垂眸應下，“是?！?/br>
    女子閉了閉眼，移開視線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原因?！?/br>
    “我一向信奉斬草除根?！鼻嗄昃徚司徑又?“朝中對白溪動手的不在少數(shù)，我暗中除去的刺客可不少?！?/br>
    “我們在湖上遇到了。還有差點喪命那一回?！迸诱Z帶諷刺地道。

    “湖上的是漏網(wǎng)之魚，要你命的，不是我。怕是那殺手弄錯了人。”老先生派去殺王妃，誰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認錯的人。

    “呼……”女子深吸一口氣，黑亮的眼睛盯著他，繼續(xù)道:“北梁突然發(fā)兵想來也是你們的手筆。皇帝從那時開始設計對白溪下手，你們是同謀！不，是你推波助瀾，利用他招攬民心，以便激起皇帝的殺心，真是借刀殺人的一把好手！”

    “……”我沒有。青年在心里說完，才啟唇回答:“皇帝早在邊關平定之時就想動手，白溪卸甲躲過一劫。你想知道賈大人不死會怎樣嗎？他會把白溪拉進他們的圈子里，負責查案的刑部官員就會接到消息，白溪不止會死，還會帶著罵名冤死！”青年閉眼壓了壓翻涌的情緒，臉上的潮紅慢慢褪去才再度開口，“皇帝將得到所有。北梁必須出兵，否則白溪沒有重新執(zhí)劍的機會，他甚至連自己的處境都看不清。那個老家伙配不上他的忠心?！?/br>
    “……他看清了，也徹底入局了?！迸訜o力地松開拳頭，垂眸掩住眼中的水光，呢喃著，為那個人輕聲嘆息。

    青年摸著冰冷的石柱，亦是嘆息，“沒有別的選擇?！薄澳敲?，你拉他入局，你又想利用他做什么？”

    ===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白溪如今品階不高，然背后有昱王府，手中有從先太子那里接過的半塊虎符，身上的軍功和威嚴尚在，他怎么也沒想到宮中的禁軍統(tǒng)領會帶人來他的院子，說好聽些叫護衛(wèi)，實際上就是查探。那位輕易不肯露面的統(tǒng)領親自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張圣旨。兩人均不在意儀式，白溪站著接過面無表情地打開看了看，便一言不發(fā)地領著兩個侍衛(wèi)出門。統(tǒng)領看著他的背影輕勾嘴角，輕笑一聲便跟了過去。

    在京城這種地界，有一間茶樓真是穩(wěn)賺不虧的買賣，只要口風緊，看護嚴，多的是上門的大生意！達官貴人大多忌諱在家中議事，若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哪里還在乎一點錢財。這一來二去，城里經(jīng)營多年的茶樓便成了好地方。現(xiàn)下，白溪便坐在其中最高層的廂房里，旁邊坐著面容端方的禁軍統(tǒng)領。

    “解釋?！卑紫亻_口。統(tǒng)領拎著茶壺倒了茶才道:“白大人不是看過圣旨了嗎？是三殿下的意思?！?/br>
    “原因?！薄按笕斯嫔傺怨颜Z?！苯y(tǒng)領干笑一聲，盯著他說:“昨夜宮中丟了一件寶貝，本官手底下的人一路追到這條巷子。這一圈的宅子都要查?！彼焓衷谧郎袭嬃藗€圈，“昨夜的動靜大人沒聽見？您的府上，呵，本官今早領了圣旨才來的。本官執(zhí)行命令，大人不會怪罪吧？”

    他這話說得氣勢凌人，白溪回頭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何物？”那統(tǒng)領眼中閃過nongnong的陰鷙，拿著茶杯的手指節(jié)節(jié)發(fā)白，好一會兒才仰頭喝下茶水沉聲回答:“皇帝的救命藥?！?/br>
    救命藥？白溪垂眸思索，方御醫(yī)明明說過老皇帝中毒已深，藥石無醫(yī)命不久矣。救命藥是哪來的？如果不是真的，偷盜便是假的。那么，他的真實意圖是什么？這個“他”，是統(tǒng)領還是三殿下，或者另有其人？“九霄！”

    “屬下在！”門外的俊朗男子高聲應道。白溪冷眼盯著對面的男子吩咐:“你們立刻回府?？纯此麄兡芩殉鍪裁磥怼！薄笆牵　?/br>
    九霄微微頷首，之后便拉著杞七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青天白日未免引起sao動他們并不能踏著屋檐前行，只好穿過人群盡力加快步速。然而正當他們趕到附近突然聽見幾聲巨響，灰塵與瓦礫之類沖天而起，接著是橘黃的火焰。兩人心下一驚，辨清方向便不顧一切地奔過去。

    出事的果然是自家的宅院，此時已經(jīng)燒成一片，杞七抬腳便沖去了后院，九霄留在前面穿過狼狽逃竄的人，眼中猩紅漸起。他死死攥著拳頭隨便找了一處沖過去，轉來轉去毫無方向地四處救人。身形高大的侍衛(wèi)此時佝僂著背，身上沾滿塵土血跡，兩只手破皮出血，還有舉起斷木后燒傷的痕跡，他垂著頭維持著背人的姿勢，咬牙欲要轉回后院。九霄本想去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耳邊卻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確認過了嗎？”“確認過了。沒有人活著。”“嗯?！薄暗钕?！”

    九霄猛地抬頭，直起身子沖到門口，只看見一輛遠去的馬車。他一掌拍在門上，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的耳力?！熬畔龃笕?，火！火要燒過來了！”一個灰頭土臉的護衛(wèi)咳嗽著提醒。九霄回頭望了一眼